安声答应了左时珩,随他下山,回家。
她想,如果这的确不是一场梦,那左时珩就是她来到这个陌生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能信任的人。
那座山中小院虽是他造,他离开时却未带走什么。
只有一箱书,几件衣裳,还有那套……特别的餐具。
安声问:“这么多东西都不要了吗?”
他说:“嗯,以后不必再来了,这座小院便留给山人歇脚吧。”
说这话时,他一直看着安声,眼里透着温柔笑意,是那样沉重的倦意也盖不住的华彩。
安声却挪开了眼。
她觉得,他在透过她去看他的妻子,这不是她应该得到的眼神。
这不太对。
马车在官道上平稳行驶着,车轮压在路面楞楞作响。
车窗的帘子被拨开,一张明媚的容颜探出来,左顾右盼,片刻后又缩回去,从另一边探出。
左时珩坐在车内,捧着一卷书,抬头笑了笑。
虽然一个时辰前她还在哭着向他说自己很无助,但这会儿就已经将恐惧不安全然抛之脑后了。
她向来如此,无论面对什么,总适应得很快,再逆境也依然盛放,炽热而鲜活。
她亦时刻充满好奇,连见到马车都绕了三圈来仔细打量,还戳戳他的衣袖,说:“左时珩,这是真马和真马车!”
纵然已见过妻子千般可爱,左时珩依然时时为她心动。
与在岁月中沉淀出的温婉从容相比,最初的她原来更多是天然去雕饰的率真灵动。
他们的女儿……很像她。
“左时珩。”安声蓦然出声,悄悄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方注意到她不知何时已对马车外的景色失去了兴趣,转而将脑袋凑到了他面前。
“嗯?”
“你在看什么书啊?”
“《河防通议》。”他将书转向安声,“是历朝历代一些治理黄河的经验。”
安声习惯性从左往右看,反应过来又从右往左看,然后坐了回去。
“我平时也爱看书,但这种文言文看着还是费劲,你自己看吧,我不打扰你。”
“无妨。”左时珩笑笑,将书收了起来,“读书总能得空的。路途稍长,你闲着也是无趣。”
这倒是,安声坦诚点头。
古代根本不如她想当然那般无污染无公害,所以风景优美。相反,一路驶来,她见到郊外大片地荒着,树林也有些光秃秃的,只有杂草随意疯长,间或夹杂一些农田,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此番景象倒是有些出乎她的认知了。
见左时珩收起了书,大有陪聊的架势,她便问了几句。
他道城内营建皆需木材,几代下来,郊外那些山上有些年份的古树早已伐完,如今工部为圣人修建皇陵时,品佳的木料甚至要从千里之外运来,费时费力费人。
“更费钱。”安声接话。
“不错。”左时珩无奈道,“所以工部与户部的官员常在朝堂上吵翻天,双方唇枪舌战,连皇上也不能平息。”
“为什么?”
“他们管钱,又很抠门。”
安声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左时珩和她对古人的刻板印象还真是不同,很……接地气,她便又好奇追问:“那你也会和他们吵架吗?”
左时珩一本正经道:“难听的话我一般回家偷偷说,毕竟在外终归要些面子。”
“哈哈哈……”
这话让安声更是笑个不停。
想不到左时珩外在清冷温柔,内里却有一份反差。
莫名的,她觉得他们的距离一下拉近了。
她下意识与他分享:“我在领导面前也是‘好好好是是是,哎哎您说,收到,马上就改’,回头就在小群里吐槽八百遍,然后有一次不小心发到公司大群里去了……”
嘴比脑快,说完她才回过神,望着左时珩没继续。
左时珩却很认真在听:“然后呢?”
“然后……”安声眨了眨眼,“你听得懂啊?”
他笑道:“不要紧,你尽管说便是,若有不懂的,我会问你。”
“是因为……你妻子和你说过类似的话?”
“嗯,我们之间坦诚相待。”
“喔——”
安声抿唇点头,僵硬地坐直身子。
她此刻有些尴尬,因为忽然意识到与一位有妇之夫分享自己的私事并不合适。
于是她跳过了这个话题,向他问起:“之前你提过,你有两个孩子,我这样贸然造访,对他们会不会……不太好?”
她毕竟不是那位“安声”,却顶着一张相似的脸与相同的名姓出现。她既不可能以左时珩妻子自居,也绝无可能假装他们的母亲。
左时珩不知在想什么,身形随马车轻轻摇晃着,眼神也有些散,片刻才温和开口。
“不必担心,我会与他们说的,他们……”
他目光重新聚焦,定定望着安声,那双爬满血丝的眸泛起些微潮意。
“他们,会很喜欢你。”
马车行速渐缓,停在城门外。
左时珩让安声留在车内,自己下了车。
到底是皇城,交通贸易已十分发达,具有相当的人口规模,因此进进出出的百姓络绎不绝。安声掀起帘子一角漏只眼悄悄观察,内心为如此活色生香的古代王朝掀起巨大波澜。
左时珩向城门守卫亮了腰牌,对方态度立即变得恭敬许多,他摆了摆手,正要回转,忽被一人叫住。
来人中等身材,灰蓝长袍,头戴方巾,朝他拱手笑道:“左大人这是又去山里苦修了?”
他稍一打量,“呀”了声:“左大人虽病容犹存,精气神却好了不少,看来苦修还真有用啊,怪不得平日公事繁忙还要月月都去呢。”
这人是户部右侍郎申哲,与左时珩同朝为官,户部工部向来算不得和谐,碰上难免挖苦两句。
左尚书近几年每逢休沐便出城进山一事在朝野已不算秘密,自他夫人失踪,左时珩身体每况愈下,众人私下都道他是心伤过度,进山避世,连皇帝都来过问,还指派了太医登门问诊,要他珍重自身。
左时珩咳了几声,喑哑道:“是,已修至大圆满境界,申大人要拜师么?”
申哲一噎,翻了个白眼:“拜师……我拜什么师,我身体好得很!”见他脸色稍差:“左大人看来还得再修行修行啊!”
都说左尚书年纪轻轻话不多,这倒不假,但挺会打机锋的,几句话就能让人气闷,和工部廷臣说话他简直要折寿。
申哲不想多说,欲走前道:“我敬左大人乃治世之能臣,还是想好心提醒一句,莫要太过缅怀旧情,毕竟不说国事,家中还有两个幼子呢。”
阳光明媚,杨柳抽芽,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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