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村虽久无人烟,床榻倒还能将就。只是林惊鹊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一阖眼,绫落泣血的模样便在她脑中浮现。
与哀当初的穷追不舍截然不同,绫落只是安静地站在远处,用那双瞎了的眼睛注视着她。
他说:“小鹊,都是因为你……”
“我杀了兄长,屠尽亲族……只为构筑一个仅有你我的世界。”
“……为何弃我?我孑然一身等你归来,为何……”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声音仿佛从她脑海深处响起。林惊鹊烦躁地咂了下舌,索性翻身坐起。绫落识相地不再纠缠,可林惊鹊也随之睡意全无。
房内空旷无光,就算不睡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罢了,还不如出门走走。
这念头刚起,她便隐约听见一阵熟悉的笛声幽幽传来。她仔细听去,竟是久离吹过的那首曲子。
推开门,伊恒闻声转过头来。
他面色仍旧不太好,嘴唇张合几次,才闷声问:“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林惊鹊朝笛声方向偏了偏头,“去听听久离吹曲子。”
村子离海岸极近,没走几步便能听见逐渐清晰的浪涌声。夜色浓重,林惊鹊几乎看不清脚下,伊恒便默默在前引路,直将她带到沙滩边缘。
笛声愈发明晰,伊恒在此停步,不再往前。林惊鹊会意,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久离独自坐在前方的背影。
“上次问你师承何人你不肯说,那这首曲子叫什么,你总愿意告诉我了吧?”
她走近,轻拍他的肩。笛声戛然而止,周遭只剩下永无止境的浪涛声。
久离抬头,沉默片刻才道:“其实我也不知。”
“不知道还能吹得这么好?”
他收回视线,声音低沉:“太久远了。我……想不起来了。”
林惊鹊扶着他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下:“能有多久远?你多大年纪?一百岁,两百岁?”
久离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抚过笛身。
“其实我也会吹笛子。”林惊鹊歪过身子凑近,又倾身往前仰起脸去瞧他的眼睛:“听伊恒说,你只会这一首。要不要我教你点别的?”
“不必,我会这一首就够了。”
林惊鹊故意拖长了音调“诶——”了一声,权作调侃。之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久离不再吹笛子,林惊鹊也一声没吭。
海浪声填充了每一寸寂静的空隙。
夜色太浓,无星无月。白日里那片莹蓝的海,此刻漆黑而不可视,变作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
不知怎的,绫落最后那副遍布鳞片的鬼样子再度出现在林惊鹊脑海里,又一次攫住了她的思绪。
她眯起眼睛,轻声开口:
“你说,绫落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嗯?”久离侧目看她。
“最后那一刻,我瞧见他浑身是血,鳞片爬满全身,不妖不鬼,像是被诅咒了一般。”
“他甚至说……他变成那样,全都是因为我。”
说到这里,她低低笑了两声,随即又低下头。
两人再度无言。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概念。林惊鹊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总觉得很漫长,就如同还在海妖宫时一样。
她觉得无趣,正准备离开,久离却开口道:
“不,不是你的错。”
毫无意义的一句安慰。林惊鹊耸了下肩,并未准备停留。可久离却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作何?天不早了,快让我回去吧。”她本有些不耐烦,可回过头时,久离从怀中掏出的东西却擦亮了她的眸光。
是一枚靛蓝色的宝石吊坠,水滴形,亮闪闪的,在发光。
它就坠在久离手中轻轻摇动,光泽顺着宝石表面晃过一圈。最终映照出林惊鹊逐渐转作疑惑的模样。
“这是……?”她移不开眼,万千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她伸出手触碰上那抹光泽。久离适时松开,吊坠便稳稳地落入她的掌心。
“镇海冰晶。许多年前,信河命我去夺来的。”
他移开眸子,声音很低:“他说你会喜欢,仅此而已。”
“我喜欢?”
林惊鹊疑惑。她记得这东西,绫落和那本空白书里都曾提到过,它是海妖族的至宝。
绫落甚至说过,她喜欢此物喜欢到要把它串成项链。
而它现在也当真是一枚项链了。
可现在的她面对这东西,心中并无波澜。
难不成因为失忆所以把喜欢的感觉也一并忘了?
如此想着,她细细去瞧。宝石内里闪过湛蓝色的光晕,透过平滑柔腻的切面,她似乎瞧见了暗藏其中,汹涌的波涛。
看得越久,她越觉得胸中鼓起经久不息的风,心脏被拖起,悬着。
绫玉那张温润的脸突兀出现在宝石中,林惊鹊听见他笑着说:
“小鹊,我知道有个地方藏着一颗特别漂亮的宝石,我取来给你,好不好?”
“无妨,一颗宝石而已,最衬小鹊的笑容了。只是,我们要偷偷去,权当冒险,你不要告诉绫落,也不要讲给其他侍从听,可好?原因嘛,告诉他们之后,我们定是去不成了,你不是最喜欢出去玩了吗?这是你跟我的秘密,好不好。”
绫玉自始至终都在笑,林惊鹊心中如临大敌一般的不安感却愈发强烈。
她想起来了。
绫玉说完这些话,脑中连贯衔接上的,竟是绫落挡在她身前,被洞穿的画面。
她感觉胸腔发紧,额头也紧。眉头不由自主地压紧了眼眶,嘴唇也一并轻轻发颤。
“我从来……都没说过想要这东西。”
她声音极轻,几乎被海浪声掩盖,但久离仍旧听清了。
他侧过头,望着林惊鹊被风凌乱的侧脸,她举着那枚宝石,强忍着越来越重的呼吸:“绫玉,他骗我。”
“他骗我说要把这石头送我,只说觉得我会喜欢,可从没说过它有什么用途。”
“它是海妖族镇压佞妖的力量来源,绫玉以我为借口碰了它,害得绫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越说越快,转过头盯着久离时目光灼灼:“那位信河又是从何而知我喜欢这东西的?”
久离与她对视片刻,银灰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我只是奉命行事。”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林惊鹊满意:“你不是说,你同他除我以外,毫无关联吗?”
似乎是被问到了关键处,久离呼吸一滞。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现在没有关联。以前不是。”
他声音淡淡的:“我对信河的了解甚至不如伊恒,我也没想过要了解他。”
“至于你在想什么。”他继续道,目光重新落回那片黑暗的海面:“绫玉骗你,那是他的问题。你被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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