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宇还是头一回被女人掀帘子，他有些不自在的躬身弯腰进去——这小别间虽空间小了些，倒也称得上典雅别致，实木雕漆的桌子旁一共就两张椅子，桌上摆上了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茶点，不知何出飘来的甘松香气令人不觉放松下来。

红狐在他之后进来，抬手示意一旁的椅子，“将军请坐。”

张飞宇点头随意坐下，他一进来就瞧着这红枣杏仁糕长的挺好看，拿起一个囫囵塞进口中，啃羊肉一般咀嚼着，细细回味过来，倒也觉着还不错！吃完糕点，张飞宇又喝起茶水来，也像漱口一般咂吧两下吞入喉咙。吃喝完了就是看空气沉默，张飞宇并不打算先开口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狐狸罐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红狐终于开口道：“久闻将军在漠北抵御外贼，守卫大梁国土，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当真少年英才，真是令人钦佩！”

这种客套话张飞宇听得多了，但他还是喜欢听，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只是，还没等他得意片刻，红狐接下来的话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不过听闻前几次与匈奴交战中，后梁军队屡次失利，节节败退？”话锋一转，红狐没有急着看对方的脸色，而是细细品完茶，才一脸笑意的抬起头看他。

张飞宇很少被人当着面这般奚落，顿时有些不爽快，可他也不是那种只能听得好话的人，对于战场的上的事，他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谈论，“没错，虽然不想承认，但近几年匈奴军备齐全，在军事上毫不含糊，反观我们，后梁在军事方面还是——”

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种宫里的女人说的有点多了，且不说谈论军事，对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真的吗？

“后梁的确在军事方面多有懈怠，梁帝忌惮功高盖主之人已久，将军觉得梁王殿下之后，下一个会是谁呢？”张飞宇看来，红狐莫名其妙的将话题引到这个方向，且她说的已经很明显了。红狐眉头轻轻挑起，意有所指的看着张飞宇，“张将军，这几年不太顺吧？”

的确，近几年边防吃紧，不仅军饷年年克扣不断，就连朝廷送来的军备和粮草都大不如前，军队作战时，武器年久失修和粮食短缺的状况屡屡发生。而张飞宇每次上报的褶子都被李景生以国库空虚为由驳了回来，这么一年一年的拖着，将士们早就怨声载道了，他心里更是不好受。

虽是如此，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步步相逼还是令人不快的，张飞宇此时已经攥紧拳头面色不虞的盯着红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红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她接着说：“将军，后梁军备疲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咱们陛下有意削弱朝臣武将，您不会不知道吧？”

张飞宇感觉到了她有意想引导话题的方向，还好他不上套，“那又怎样？陛下的决断自有其圣意，我等效忠于陛下就行了，不必想这么多。”

“真的吗？后梁对战匈奴屡屡败退，军中士气低迷，匈奴则气焰日益嚣张，屡犯边境，现在居然还要求让我们后梁的嫡亲公主远赴和亲，此等行径将军忍得？”红狐言辞锋利，步步紧逼，“将军驰骋沙场，豁出性命为国效忠，可同是战场上的将士们却连应有的军饷都拿不到，战斗时连饭也吃不饱，将军也忍得？”

“够了！”张飞宇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里的茶水激起层层涟漪，“忍不得也得忍！你说了这么多究竟用意何为？”

红狐轻拂衣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慌，好像就等着他发火的这一刻呢，张飞宇看见她淡淡的笑着说：“将军别急，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张飞宇鄙夷的上下扫视了红狐一番，“就凭你？”

红狐被如此质疑也没有急着辩解，而是不紧不慢的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她将册子推向张飞宇的那边，翡翠一样的瞳孔让人看不清深浅，“将军不妨先看看这个。”

张飞宇瞥了眼这本看似平平无奇的小册子，又狐疑的看了眼红狐，将信将疑的拿起册子翻开——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册子里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新式武器图纸，这些兵器他各个眼熟，却从未见过。每种兵器的每个部分分页讲解，连用途和利弊都详细的记录在册，还有新式武器与旧式武器相比改进了哪些地方。

张飞宇看的眼睛越来越大，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连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连头也舍不得抬起来，“这、这是哪儿来的？”

张飞宇越看越惊，越看越喜，他又想细细观看每一种样式，又想快点看看还有哪些新式武器，心里暗暗赞叹做出这些的人真是个奇才！

“我画的。”红狐默默喝了口茶。

闻言，张飞宇先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倏地抬头，瞪眼道：“什么？！”

红狐淡定的看着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画的。”

张飞宇目光呆滞一瞬，嘴唇翁合，他吞咽了一下，还是不确定的晃了晃手上的小册子，“这、这都是出自你的手笔？”

“是的，怎么了？”红狐微微蹙起眉头回看他，她有些不耐烦了。

“没、没有，”张飞宇尴尬的合上册子，放在腿上往里收了收。他方才还看不起人家，心里数落了不少，这会儿告诉他原来人家是个如此了解武器的奇才！顿时他就有些不自在了，“咳，就是有些没想到。”

红狐轻哼一声，接着说：“将军也看到了，这册子上的武器都是特意针对匈奴而改良和制造的，也花费我不少的心血，将军可还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可是纵使如此，他也还是搞不懂——

“喜欢是喜欢，但你说了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红狐道：“没什么，只是我对这些很感兴趣，想着将军探讨一番而已。”

张飞宇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但现在武器册子在手，直接拆穿她说不定到手的鸭子就飞了，还是先顺着她来吧！于是他半真半假的称赞道：“实不相瞒，博士画的这些兵器确实妙极了，如果真正用于战场的话，假以时日，匈奴必定不敢再犯！”

“将军谬赞，”红狐指了指他紧攥在手里的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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