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看着男人不明的神色,心中也有些忐忑,“姜小姐从小区里救出来的,说是看它可怜就先养着了。”
席景颐垂头看着在脚边打滚的猫,抓住它的后脖颈提溜起来。
一只正八字开脸的虎斑简州猫,粉色肉垫在空中挥舞。倒是个长得正的,头身比都好得离谱。更夸张的是,和他从前的猫长得一样。
相处的细节又在脑海里跑马灯似的重映一遍,停留在了那只猫寿命终结的那天。
盯着它半晌,席景颐把它放回地上,冷声道:“把它送走。”
姜姮原本等在楼梯口看他表态呢,这会儿不干了,一把冲出来把猫搂进怀里。
“席景颐,不可以养它吗?”
男人踏着拖鞋,一言不发地坐进客厅沙发里,手腕上价格不菲的表被随意接下丢在茶几上,望过来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像一潭死水。
“你要养就跟它一起走。”
他现在的状态和姜姮初次在医院里见他那晚一样,冷漠、不好靠近、没有人情味。两人的关系好似又回到了陌生人的范畴,或许这么说不准确,他对陌生人都是友好的。
姜姮没离开,也没就此罢休,她抱着猫走到男人身侧,向前递了递,“你不能因为一只猫的离世就永远拒绝所有小生命进入你的生活,它们的生命本来就短暂,你应该庆幸自己可以活得比它们久,能给它们提供更好的生活。”
席景颐闻言眉头紧蹙,一眼横向徐姨,责怪意味明显。
姜姮挪步到徐姨面前,挡住去他的视线,“猫是我想养的,原因也是我逼问徐姨的。”
空气陷入沉默半晌。
“你我,才认识多久?以什么身份来说教我?”声音如坠冰窟,席景颐也顾不上室内室外,从西装外套里的烟盒被抽出一根点燃,嗤笑道,“姜小姐要是闲得慌不如去想想怎么得到合同,我的事轮不着你插手,你的猫我也不会留下。”
话里带刺。
男人垂头,他的脸因发丝垂下隐在暗处,看不清。
姜姮有些不适应他的转变,好似前几日醉酒倒在沙发上的人不是他,在梨园暴揍方堃的人不是他,连出现在婚礼上的人都不是他。
她呆愣片刻随即明白过来,以往的彬彬有礼是他所谓的“不会亏待”,而现在冷漠冷言恐怕是因为姜姮擅自想闯进他的世界,在他的地盘作威作福而触怒到他的结果。
孤傲、凶猛、领地意识极强的,一头血统纯正的巴巴里狮。
从前这头狮子过于温顺,以至于都让她忽略了他真实的性格。她想通过自己的能力来打开这头狮子的心结,简直是痴心妄想。
没准这头雄性狮子从来没把她当盟友,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被他排除在生活之外的,跟在他身后捡肉吃的人。如果不开心,可能还会转头在她脖子上,咬出个血窟窿!
席景颐从黑暗里投来的视线让她脊背一凉。
她得离开,马不停蹄地离开。
她搂着猫飞奔上楼,一直到晚餐时间都没下来。
徐姨有些担忧,“少爷,姜小姐她也是好心。”
“我不需要她的好心,”男人板着脸,指间未抽一口已经烧到头的烟蒂被摁进烟灰缸里,起身站到客厅的落地窗边。
雨滴砸落在原木色的木质走道上,滴落进小池塘里,风吹过院子里的那两棵大树的叶片,莎莎作响。
—
姜姮回到卧室,从柜子里抽出行李箱,计划失败,底下那男人还跟血脉觉醒了一样,生物的本能驱使着她逃离。
联姻危机解除小命已保,真千金还没出来作妖,亲子鉴定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呆着。
恰好,姜康最近忙于拓展海外市场,无暇顾及他的金龟婿。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就算书里没提席景颐的性格,可他到底是个集团的总裁,是个二十五岁就手握大权的掌权人。炮灰也分三六九等,他这样的炮灰捏死一个底层炮灰比捏死蚂蚁还简单!
姜姮想明白这点才懊悔万分,她也没法和笑面虎呆在一起,万一踩上哪个雷,给她炸死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钱总有办法还的,可今天这出戏唱完,这地儿指定是待不下去了,她边收拾行李边在小分队的群里点开语音通话。
“讨好计划失败,你们谁家可以借我住几天?”
正值饭点,闫泽嘴里还嚼着菜,“讨好怎么改逃难了?”
柯勒也加入聊天,“酒吧还有地儿,你什么时候来?”
闫泽八卦道:“你不好奇她为啥逃难吗??”
梁弥那头不知道在拆什么东西,尽是塑料纸摩擦声,“都说席景颐那个人阴晴不定的,谁知道这会儿又因为什么不爽了。”
“其实......”听着朋友一人一嘴把责任都划到席景颐身上,她想解释,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说来话长,长话也短说不了,就这样吧,具体去酒吧见面细说。”
姜姮挂断电话,衣柜里的衣服全被丢在床上,都没来得及叠好就被一股脑塞进去,整整两个33寸行李箱立在两侧。她搂着猫关上房门,走到没怎么用过的电梯门前。
好在是富贵人家,还能给她个电梯坐坐,不然这俩行李箱光拖下去都得费她半条命。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她瞥见楼梯口处的身影,长吁口气。
幸好没给她碰上。
这口气还没缓上来,电梯门刚一打开,她就看见那原本应该出现在二楼的人出现在了一楼楼梯口。
......
这是要追着杀她吗?
生怕席景颐来找麻烦,姜姮把猫揣进自己的包里,拖着俩行李箱冲出轿厢,直直往门口跑,可还没几步又被逮住。
行李箱握把被男人死死捏在掌心,要比力气,姜姮哪里敌得过他。
席景颐沉声问:“你去哪儿?”
死神低语!
“我......”姜姮又试着拽了两下,行李箱纹丝不动,她转身哭丧着脸滑跪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的,猫我会带走,我也会走的,你别抓我了。”
男人蹙眉,手没松一下,“你想住到哪里去?”
“朋友家,梨园,再不济我回家住,”她又再三保证,“我爸最近天天出差,也不会知道......”
“对不起。”
出乎意料的道歉打断姜姮的话,见她不说话,男人重复了一遍,“我刚刚态度有问题,对不起。”
先礼后兵?
下一秒岂不得咬破她喉咙!
“不不不,是我太冒昧了,那个就这样吧,”姜姮又用力拖拽行李箱,“我的车到门口了,您送到这儿就行了。”
席景颐没放手,也没说话,望向她的眼神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哦!合同我会尽快得手的,拿到我就给你送来,要是不想见我,我就交给穆林。”
席景颐张了张嘴,以为这人终于要松口放她走,她都做好冲出家门的准备了,却听到席景颐问了句跟争吵完全没关系的话。
“你跟他关系很好?”
关系好坏会影响她能不能离开吗?
“他,天天来梨园......”姜姮慢吞吞说着,眼睛不断扫向男人的脸,“有点熟。”
话音一落,男人的脸又沉几分,她连忙改口,“也可能没那么熟,我也可以给温颖姐,她跟穆林关系好。”
原来和甲方说话,卑微都是无师自通的。
席景颐脸色好转,却没转太多,手里的行李箱仿若千金重,姜姮根本走不了一点,“是还有什么担忧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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