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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主子,是谁?”

方衍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沉沉,带着无声的压迫。

崔玉成却只是摇头:“我不知道……干爹,就是许青山,只让我唤他‘主子’,其余的一概不许问。”

方衍鹤压下心头那股想揪出幕后黑手的急躁,转身坐了回去,目光不经意掠过一旁的江寻影。

她正低头翻着那册户籍,指尖停在某一页,眉心微蹙:“这上面写,潘贵与冼喜凤曾是未婚夫妻?”

“你是先用潘贵的身份同她定亲,后来又用崔玉成的名字娶了她?”

身份层层叠叠,像一团乱麻。

江寻影觉得,得先理清楚谁是谁。

更何况,崔桃认尸时,明明说尸体右手手指上有疤。

崔玉成方才那句话,几乎将他们之前的推断全盘打乱。

江寻影心烦意乱,指节无意识地敲着纸页,哗哗作响。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定神,合上户籍,轻轻放回原处。

“崔玉成,你为何杀潘贵?”

她声音不高,目光却紧锁着跪在地上那人。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江寻影也不催,转身走到方衍鹤对面的位置,提笔,在案上宣纸写下一个字:假。

若这一切都是假的呢?若死的本就是崔玉成,眼前这人,才是潘贵?

方衍鹤眸色一凛,指节下意识摩挲着玉扳指。

若真如她所料,那眼前种种,就全是有人精心布下的迷魂阵。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却已明白彼此所想。

方衍鹤几不可察地颔首,目光重新落回堂下之人身上。

无论谁杀谁,动机才是关键。

潘贵依旧沉默。镣铐随着他细微的动作叮当作响,衬得满室寂静。李鱼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实在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窗外,原本的细雨已转作滂沱,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可这雨声非但没打破屋里的沉闷,反与书页翻动的轻响交织,更添几分压抑。

“潘贵,你还不打算说?”江寻影信手翻过一页书,语气听似随意。

“我是崔玉成。”他闷声道。

“你是崔玉成还是潘贵,与我并无分别。”江寻影抬眼,目光清冷,“我只问你,为何杀人。”

“他……撞见了干爹与主子见面。”

翻来覆去,仍是这一句。方衍鹤的耐心终于耗尽,霍然起身,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真以为,闭口不言,我就拿你没办法?”

他俯身逼视,眼神阴鸷如窗外天色,压得人喘不过气。

“去,把冼喜凤和崔桃带来。”方衍鹤转头对李鱼吩咐。

李鱼领命而去。

江寻影合上手中书卷,对他此举并无异议。

户籍与案情的交汇点就在冼喜凤身上。

无论她是否关键,都必定还藏着他们不知道的事。

果然,潘贵一听说要带那二人来,神色顿时变了,几次抬头望向方衍鹤,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大人……我真是崔玉成。”他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外大雨,仿佛能穿透雨幕看到什么人。

“我同喜凤成亲后,干爹说带我赚大钱,引我去见了主子……”

“我哪知道……他们做的是那种勾当。”他双手掩面,声音发颤,似有十分悔恨,“可上了这条船,就下不来了啊……”

“那天,干爹和主子在院里说话,潘贵不知怎地躲在外头偷听。他拿听见的要挟干爹……”

“我们……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杀了他。”

一番话说得似合情理,可江寻影却听出一丝不对劲。

“你说他要挟你们,是如何要挟的?”

“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是崔玉成,而死的是潘贵?”

“王大树在这件事里,又是个什么角色?”

她语气渐冷,步步紧逼:“我劝你别再兜圈子。按《大明律》,作伪证者,冼喜凤也难逃连坐之罪。”

她算是看明白了,冼喜凤就是他的软肋。江寻影走到书案前,拿起方衍鹤摊在那儿的几封书信,细看之下,手指渐渐收紧。

她猛地撂下信纸,冲出门外,径直站在院中,任冷雨浇透全身。

脑海里,许青山信上那句“故人”二字,反复回响。

方衍鹤被她这举动一惊,目光扫过案上散落的信纸,顿时明了。他顺手抓起门边一把油伞,快步走入雨中,为她撑起一片遮蔽。

“发现什么了?”

方衍鹤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可江寻影却浑然未觉。

她目光虚浮地望着雨幕深处,语气轻得像是在问自己:

“方少卿,若有一天你突然发觉……你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你,你会如何自处?”

她这般情状,方衍鹤心知她定是猜到了什么。

只是猜到了多少,他拿不准。想起信中所写的那桩旧事,他不禁暗自皱眉。

他沉默片刻,字斟句酌地开口:

“你只是你。”

无论身份如何,真相如何,你是你,也只是你。

江寻影像是被方衍鹤的话点亮,嘴角弯了弯,温声道:“你说得对。我只是我。”

她将刚刚的情绪摒弃,转头看向撑着伞的方衍鹤目光清亮:“我们来玩个游戏,理一理这个案子。”

冰冷的雨雾仿佛沁入了思绪,让江寻影的头脑异常清明。她见方衍鹤颔首,便立刻将心中推演道出:

“死者致命伤在头部,死后遭肢解,右手食指有旧疤。这是铁证。”

“他与潘贵结怨,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因那卖菜买卖,二是他撞破了秘密。”

“关键在于身份究竟是谁顶替了谁?冼喜凤在这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若身份确实有转变,那么平日出现在人前的‘潘贵’,其实就是死者。”

“而真正的崔玉成,则一直披着‘潘贵’的外衣活在暗处!”

“动机呢?要么是嫉妒……”

“要么,就是分赃不均!”

“杀心就此而起...”

“他会想:凭什么你能妻贤子孝,安享太平?而我却要替你干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二人你来我往,案情脉络逐渐清晰。这时,李鱼带着冼喜凤和崔桃回来,远远便看见他们二人在雨中激烈讨论着什么。

冼喜凤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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