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泽从车上下来,渐渐走近,他身上的味道有些像夏日沾着露珠的荷,是一种寡淡薄凉的香。
她假借喘息,将这股香深深吸进去。
像是藏匿在躯体深处的某种毒素,明明已经戒掉,可一旦接近,一向强硬的心志就会再次疲软。
汪泽的视线不经意落到她的鞋子上,长裙只及脚踝,恰恰好露出她脚下踩的浅色高跟,他记得她不喜穿高跟鞋。
汪泽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眉头轻佻,故意说:“长高了?”
苏昭玥哭丧着的脸被逗笑,“你烦透了。”
“笑比哭好看。”
“谁哭了?”
他伸手拨开她衣衫上的银杏叶。
“总而言之,不过是个男人,不必放在心上。”
苏昭玥背过身,对着干枯的花圃发呆。
讽刺的是,比起母亲不接受董聿,她竟觉得汪泽此刻的不在意更让人不快。
昭玥学着他的表情,轻笑:“是啊,不过是个男人。”
-
见汪泽从后院进,张女士立刻舍下正与之聊得火热的朋友,快步朝他们走过来。
那一瞬,昭玥想到四个字——趋炎附势。
而自己从小受她熏陶。
昭玥早慧,这和张女士脱不了干系。
从上幼儿园开始,关于应该和什么人交朋友这件事苏昭玥就受张女士“悉心教导”,她首先学会的就是在狗都嫌的年纪,在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儿中分辨出哪些是出身不凡的,哪些又是不堪造就的。
童真的眼睛承载着一场世俗的雨,于是一直以来,她真心相交的朋友都少极了。
昭玥又想起南城的日子。
张女士一面嗔怪汪泽到的太晚,一面喜笑颜开,仿佛他到了,汪家的情分便就到了。
“玥玥,好好招待小泽。”
她应了声,想起张女士对董聿的态度,只觉无话可说。
放置宾客礼物的角落,裱好的画不知被谁用香烟灰烫出一个小孔,远远望过去似是画中人脸上的一颗痣。
汪泽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与她的视线一同在那幅画上停留。
不知在想什么。
“进去吧。”她说。
苏昭玥发现董聿的外套忘拿了,此刻担在沙发扶手上,虽说秋高气爽,但不知北城的风吹在身上时他会不会冷。
总之心必然是冷的。
她亲自将之叠好,吩咐家中阿姨把衣服洗好装起来。
周元辞站在牌桌旁,转身,瞧见昭玥的一系列动作后再次开腔:“大小姐,您怎么一副痛失所爱的样儿?这是受了多重的情伤呐?”
昭玥走过来后,他的胳膊肘搭在昭玥肩上,神情玩味。
闻言,汪泽抬腿就给周元辞一脚,“别火上浇油。”
“得,你俩永远是一伙的。”
苏昭玥今日看周元辞实在不爽,于是一个探身将他牌桌上赢来的筹码一股脑全推到了桌子中间去,扬言:“赌把大的。”
周元辞脸瞬间黑掉:“大姐,我这把就一个对四。”
苏昭玥才不理。
汪泽拍拍他肩膀,周元辞以为是安慰,结果这人说的是——
“活该。”
周元辞“靠”了一声。
夜晚苏家院子灯火通明,苏伊文为了讨张女士欢心,特地请了位女歌唱家来捧场,是位昭玥叫不出名的,但曲风都是张女士这个年纪喜欢的,第一首是蔡琴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昭玥荒谬地想,今晚可是一枚缺月,苏伊文的心够真吗?
一旁为之伴奏的人手指灵活,像是滚在钢琴键上的弹珠,叫昭玥联想到小时候自己上钢琴课的经历,她实在是个没什么音乐天赋的人。
老师是赫赫有名的钢琴家,昂贵的课程,她只学到个皮毛。
相比之下,汪泽就比她有天赋多了。
她想起少年时代的他,忽的发现他已经有很多年没在自己面前弹过琴。
昭玥就这么盯着琴键上游走的手。
余光里,周元辞正兴致勃勃与人聊天,汪泽则是站在一边偶尔搭腔,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后来有个女人端一杯特调酒上前搭讪,笑时透着示好,目的不言而喻。
汪泽无声接过,酒杯碰了一下女人手里的那杯,而后一饮而尽。
徒留唇角一抹弧度。
昭玥不喜欢他这么笑,本该深邃的眸写满轻浮和欲望。
虽然实际上这一切根本都入不了他眼底,他只是爱玩一场又一场荒诞的游戏。
他什么时候才能厌倦这个游戏呢?她郁闷地想。
乐曲接连,听得人思绪发空。
张女士倒是被哄得喜笑颜开。
从小到大,苏伊文一直是家中最会讨长辈欢心的那个,加之他是男孩,所以似乎理所应当的更受偏爱,所有人也都默认他将是苏家产业的继承者。
而昭玥作为长姐,应是助他更上一层楼的台阶。
台阶生来就是要被踩着的。
正因如此,张女士才会把她的婚姻看得如此重。
苏伊文贴心的为张女士和两位表演者合照,结束后朝昭玥招了招手。
她了解自己的弟弟,见他此刻一脸诡异的笑昭玥便知道没好事。
果然,她走过去后苏伊文立刻向她介绍那位弹了一晚上钢琴伴奏的男子:“姐,这是陆伯伯家的儿子,陆淋屿。”
陆淋屿主动与昭玥打招呼,她不能拂人面子,便伸手与之轻轻相握。
“玥玥,你们年龄相仿,不如留个微信,对了,你们俩小时候还是同一所幼儿园的呢!”
话及此,昭玥当然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只是由衷感叹张女士翻页的速度——她此刻大概已经默认,一小时前被扫地出门的画家董聿,不过是她女儿的某段曾经。
昭玥不搭加联系方式的茬,只是面带微笑对着陆淋屿,给足体面与礼貌:“陆先生,我新淘了几张八九十年代港台的黑胶,有兴趣听一听吗?”
陆淋屿从善如流,两人一起进了书房。
周元辞:“某人今天真是惨,先是情路坎坷,再被当成田里瓜强扭,阿泽,你说咱要不要救救她?”
望着苏昭玥与陆淋屿一起消失的背影,汪泽眼中那点不羁的温度慢慢冷掉。
他放下那杯特调,失掉玩游戏的兴致,指尖烟屑碎落,他慢慢走向那个角落,将之径直插入那幅油画里,一下、又一下。
直到那幅画变作“蜂窝”。
“你疯了?”周元辞看神经病一般,“昭玥知道得跟你拼命。”
汪泽没什么所谓,冷眼看着这张被弄坏的画,“不让她看见不就行了?”
周元辞愣了一下:“有道理。”
于是加入“捅蜂窝”的行列,他早就看那个董聿不爽,还敢上门见家长,他配吗?
“我看昭玥她妈对这个弹钢琴的有点意思。”
汪泽手中的烟燃尽。
“那人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周元辞斜着眼瞅他:“那你说她喜欢什么类型?”
“起码长相得周正,她是个颜控。”
周元辞无语地笑:“她认识的人中,还有比您长相更周正的吗?”
汪泽又给他一脚:“少开这种玩笑。”
“但是话说回来”,周元辞拍拍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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