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寻风难得穿了一身黑衣，就那么渺渺独行于深不见底的漆黑夜里。她灵巧的如同一只狸奴，那么轻盈地落到树枝上，看着今晚她将要了结的对象——

琬晏阁的三长老与四长老。

误鲤虽然靠琬晏阁阁主的威压弹压住了许多人，但琬晏阁并非她一人私产，阁中还有四位长老。先前也正是这四位长老与前阁主狼狈为奸，一力扶持了仁和帝上位。

而前些日子，仁和帝那些不对劲的表现，也正是因为他在与这四位长老暗中联系。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做些什么，静贵妃就送了仁和帝一份大礼，如今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等着太医给他续命。

这实在是太出乎误鲤意料之外的情况了，不过并非不是好事。毕竟这样，意味着她们的事情少了许许多多的干扰，能变得稍微轻松些。

就如同现在一般！

月寻风毫不犹豫地拔刀而入，凛冽的刀气在一瞬间席卷了场内二人！！！霎时间就把躲闪不及的三长老身上硬生生开了刀口子！

四长老见状，慌忙远离了三长老，一脸警惕地就要跳窗而逃——只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不是月寻风的对手，更何况如今能和他联手对抗的三长老已然半死不活！他才不会在此刻想着以卵击石！

月寻风却不会叫他就这么容易跑了去，她冷着脸，卸去了笑容的脸庞显得森冷又无情，恍若是地狱的玉面阎罗，只一出刀，就是一条鲜活的性命。

她足尖飞掠过断壁残垣，猛然拔刀！！！

一道足以惊破长夜的刀光划过，四长老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倒下了地上。

她抖了抖刀上的鲜血。

无论这两位长老生前活得多么风光恣意，在今日过后，也不过是一摊枯骨——这也正是那些死在他们手下的白骨所要哀嚎嘶吼的。如今这般模样，也不过是棋手做了棋子，因而死了个不算干净。

月寻风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准备去往下一个清剿点。没办法，她可是月寻风，一个哪里需要，就要冲到哪里干活的一块砖。所幸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加之天性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此刻竟也干活干的很快乐。

其实回想最初……她也只是想在京城找到师父而已，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闹来闹去，她不仅掺和进了宫变，还掺和进了清剿，如果不出意外，她还能再参与一次燕玉书的登基大典。

不过好歹都是好事嘛！

她找回了自己的妹妹，得知了尘封几十年的身世，还寻到了一个美相公——总之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裴覆雪带回老家养老去的！！！

怀揣着一种热炕头的朴素愿望，月寻风起身，足尖点过清霜也点过飞叶，那么自在轻盈地行于长夜，即使是再深沉的黑衣，也遮不住她眼眸中的点点星彩。

……

误鲤杀死大长老和二长老，其实并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从前她杀死前阁主，一直在原地按兵不动，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和这些缠人的东西打交道。她入琬晏阁，为的只是婉山的心愿罢了。

那心愿如附骨之疽一般死死缠绕着误鲤十多年，让她在漫漫长夜里也为这愿望辗转反侧。而月寻风的到来，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突破口，让误鲤瞧见了那么几丝解脱的曙光。

因而她不大愿意见婉山。

她曾经发过誓，要为婉山完成心愿，如今什么都没有做到，又何来什么颜面去见婉山呢……更何况，她们相见又能说些什么呢?至多不过两两相顾，相对无言。那又何必呢?又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时光磨损了误鲤的勇气，她早就不是最初那个沉默的，锐不可当的小姑娘，她早就在漫长的等待，漫长的杀戮，漫长的寻找中耗尽了所有气力。如同她平时拨弄的丝线一般，在某个瞬间，她又何尝不是被高高悬挂起的傀儡呢?

众生皆苦，苦海不渡。

误鲤收紧了手中的丝线，几十条性命就在这么一瞬间倏然消逝。鲜血沿着丝线一点点下坠，在某一瞬间，“嘀嗒”一声，砸在了地上——误鲤听见了她的声音:

“你不愿来见我，于是我来见你了。”

那是刻在误鲤脑海中几十年都未曾变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盈，一如既往的妩媚动人，就像是拨动琵琶时，那一声轻轻的颤音。

可她僵立在原地，却并不曾回头，就好像出走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是一个毫无长进的，只能跌跌撞撞跟在婉山身后的无用累赘，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永远无法追上那个在她梦中徘徊的身影。

但……误鲤忽然想到: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

好似这一句话给了她勇气，误鲤转过身，沉静的神色，无波的眼，好似积累了十年冬雪——可婉山那么看向她时，千山雪尽做满庭春，那么鲜妍自在的，如同一个温暖的旧梦。

误鲤开口道:

“好久不见。”

师父。

……

那边师徒的纠缠对话月寻风是不知道的，她只是按照误鲤给的名单一个个砍过去，加上之前她明里暗里清剿了好几次，处理剩下的那些人也算是得心应手。

再加上燕玉书也拨了人参与这次清剿，专业的飞锦卫干着专业的事，看起来比月寻风还要熟悉这套流程。

只是，月寻风借雪水洗干净刀上的雪，有些犹疑地想:

她谋划了婉山和误鲤的见面……这到底是对是错呢?

唉，人生天地之间，想做一个无愧于心的人真难。

月寻风这么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衣服，在一瞬间冷下了脸，注视着底下那灯火通明的腌臜之地——

在底下的酒池肉林，人声沸腾的一瞬间！！！

杀机毕现。

那冷冽的武器锋芒晃了不知何人的眼，在血飞溅而出落地成梅花的一瞬间，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惊恐地尖叫起来。可再怎么惊慌失措想要夺门而逃，也被这四四方方的庭院囚禁其中，只能无望地拍打着门，祈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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