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胡闹！你这般颠倒黑白，是何居心？本长老可是青云宗的长老，岂容你如此放肆？”天机长老气得横眉倒竖，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怒火。
云九霄定定地看着他，后脊汗毛竖起，她又仔细地将天机长老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还没等她将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测捕捉，便听花无相传音道：“小厨子，本座在这老头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魔气。”
魔气？
云九霄心底涌起一阵惊疑，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提高音调，声音清亮如泉：“长老，我倒还有一问，想跟您请教。您久居修仙界，为何却对魔界如此熟悉，一眼就能认出留影石中模糊不清的黑气是魔气？”
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天机长老脸色微变：“休得胡言乱语！本长老与魔族势不两立，又何谈熟悉？”
“是吗？”云九霄不退反进，步步紧逼，“那为何长老身上还残留一丝魔气，身边弟子衣袍口袋露着的瓷瓶又是何物，为何上面魔族气息更加浓厚？”
漱明原本恭敬立在天机长老一侧，瓷瓶正是天机长老方才给他的那只，他给参赛众人用完过后便急着回来复命，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
天机长老额头上冷汗涔涔，他微微侧过头瞪了漱明一眼，接着找借口答道：“这、这乃是本长老剿灭魔族时的战利品，你这黄毛丫头懂什么！”
“哦，原来如此……”云九霄把视线转向围观的修士们，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诸位道友都听到了，这位青云宗长老随身携带魔族之物，却诬陷我勾结魔族，怕不是……”
她故意欲言又止，留下没说完的话头，给众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放肆！”天机长老怒发冲冠，扬手就要给云九霄一个教训。
云九霄忙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拱手后退，话语间却夹着锋芒：“我可不敢，只是奇怪长老您为何处处针对于我，在青云宗时您看我不顺眼也就罢了，我如今已是一介散修，您还要如此……”
话依旧是没说完。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看天机长老的眼神已经变了。
东方魄站在云九霄身后，第一个发声：“云老板说得对！你这老头，话里话外都在针对云老板，怕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一部分人已然信了这个说辞，纷纷指着天机长老谴责。
“我就说看这老头不顺眼，果然不是个好人！”
“可怜云老板在青云宗不受长老器重，还要被弟子欺负，心疼啊！”
“是啊，要是云老板当真因为这莫须有的事被逐出修仙界，那我们岂不是……吃不到云老板做的美食了？”
“不要啊，我还等着云老板再卖一次螺蛳粉呢……而且云老板以后肯定会做更多种类的美食，要是云老板走了，那我们可就真的没机会吃到了啊！”
“云老板强一点怎么了！运气好点有机缘怎么了！天生神火怎么了！她卖的螺蛳粉能涨修为，臭豆腐能平心魔，价格比那些丹药低多了，这样高的性价比，还要求云老板什么啊！”
“是啊，云老板留在这只会造福一方修士罢了，要是走了去魔界了，到时候魔界那些魔族人吃了云老板做的饭，实力比我们还强，那该怎么办？”
“依我看，还是把云老板留下吧！她和魔尊交好也不能被一杆子打死吧？仙魔两界若能因为云老板达到和平相处的结果，不亏！”
……
“荒谬！荒谬绝伦啊！”天机长老气得浑身发抖，一时语塞，想不到该用什么理由堵住悠悠众口。
云九霄见他这般，乐得乘胜追击，再添一把火：“长老您可得悠着点，别因为这事气坏了身子，我会愧疚的……”
修士们又感动了。
“云老板大义啊！这种时候还不忘关心这老头的身体，以德报怨，心胸实在是宽广！”
“云老板真是个好人，我们修仙界有如此良善之辈，前途一片光明！”
“三个时辰没吃臭豆腐了，想它想它想它！”
“就是啊，都这么晚了，可别耽误云老板休息，明天还要早起摆摊给我们做臭豆腐呢~”
天机长老听着这些言论，身子一晃，脑袋嗡嗡，一阵晕眩。
漱明手疾眼快扶住他，却只得到一个冷眼。
“好了。”沈晋终于开口，“此事都是误会。魔尊大人肯大驾光临，我修仙界就没有不欢迎的道理，相信换作我们几个宗主去到魔界，魔尊大人也应会以礼相待。”
宗主们望向花无相，花无相高冷地微点了下头。
“这论剑大会比了整整一天，大家也都乏了，那就回去休息吧。云九霄既与魔尊交好，那便要替我们好好款待魔尊大人。至于第一名的奖励，实至名归罢了。若无异议，就都散了吧。”
计划被全盘打乱，事情也没办成。
天机长老还想再说些什么挽尊，蠕了蠕唇，还是长袖一甩，气冲冲离开了。
临走时，他看云九霄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阴狠。
云九霄表面镇定，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
她知道，这样只是权宜之计，天机长老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她也很疑惑，她身上到底藏了什么，居然让天机长老做出这等事来。
漱明正欲跟上，面前却出现云九霄阻拦的身影。
“漱明，我知道那几次潜入我房中的人是你。你我看似不同，实则都是一样的。不如你告诉我你的苦衷，兴许我能帮你。”
闻言，漱明竟自嘲地笑了一声：“就你？想帮我？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保不齐，哪天小命就没了。”
“你找死？”花无相和云九霄并肩而行，听见这话就要动手。
云九霄朝他摇了摇头，握着花无相的手牵紧。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花无相低头去看，两人的手叠在一起交握，神情不免呆滞一瞬。
再抬头，漱明已经走远。
“你为何不让本座动手，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负你？”花无相回握住云九霄的手，但不解。
察觉到他的动作，云九霄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现在这种行为分外亲密。
趁着空气中的暧昧氛围还未酝酿起来，她立马将手抽了回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可以确定的是，漱明身上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而我们要做的，便是等到他真正踏入绝望之时，再伸出援手。”
*
青云宗，天机长老房中。
“漱明啊漱明，你让本长老说你什么好，啊？”
漱明跪在地上，垂眸盯着天机长老在他面前来回走动的两只脚。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场面……
他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做他自己？
不，他不该有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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