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玉……”
路霆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那一刻的心情复杂得难以名状,像苦苦寻觅已久的珍宝突然出现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却反而不敢上前。
他看见有人朝庭玉的方向喊了一声,立刻下意识退到阴影里,将自己藏进对方的视线盲区。
庭玉闻声回头,看向那个快步走来的Alpha,叫宋辰。
封迈察觉到路霆紧盯着那边的目光,连忙压低声音劝道:“老大,等出了这个据点,咱们找个Omega不难……但这个是真不行。”
路霆没应声,只是看着宋辰对庭玉说了句什么。
庭玉竟然微微笑了一下,随后那个Alpha伸出手,很自然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而庭玉没有躲。
路霆只觉得胸口旧伤骤然疼得厉害,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连喉咙深处都漫起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他停下脚步,声音沉冷:“今天不走了,就留在这儿。”
封迈连忙跟上,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个Omega修理工的背影,该不会是因为他吧?
庭玉是两年前在E区这处据点安定下来的。
这片区域黑户遍地,多一个少一个本不惹眼,他混在其中,就像滴水汇入浊流,悄无声息。
没人清楚他究竟从哪儿来,只知道他先前在附近一家残障收容所里帮忙。
有一次,据点的车半路抛锚,偏偏坏在收容所附近,最近的修理站也得开上大半天。
收容所的老师便推了庭玉出来,说他或许能试试。
没想到,他竟然真修好了。
从此以后,据点里大大小小的器械出了问题,大家总会先去问他。一来二去,据点的负责人索性给了他一份正式差事,好歹能领一份微薄薪水。
据点条件艰苦,经费永远紧巴巴的,什么都讲究“补一补还能用”。
庭玉那双缠着白色胶带的手,像有魔法一样。
庭玉下班时,身上沾满油污和灰尘,额发被汗水浸得半湿,黏在皮肤上。
他随手用袖子擦了把脸,沿着昏暗的走廊往宿舍走。
沿途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大多只是点点头,并不交谈。
宿舍很小,放得有一张窄床和一个狭小的浴室,还有一个衣柜。
他拿出干净衣服,习惯性地撕下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
一股极淡的、清冽似的信息素气息缓缓逸散出来,萦绕在狭窄的空间里。
就在这时,他鼻尖忽然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味道,既熟悉得令人心悸,又陌生得让他脊背发凉。
他抱着衣服的手指猛地收紧,刚想转身冲出门外,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道从后方猛地箍住腰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摔进那张窄硬的单人床上。
庭玉整个人都吓蒙了,奋力挣扎起来,手肘胡乱向后顶:“你是谁?!放开我!”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却不敢往那方面想。
路霆一把捂住他的嘴,力道不容反抗。庭玉被迫抬起脸,直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瞬间浑身僵硬。
他颤抖着手,缓缓扯下对方脸上的面罩。
露出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立体,眉骨很高,鼻梁挺直,下颌线绷得紧,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那双眼睛正沉沉望着他,里面翻涌着太多看不清的情绪。
路霆低声开口,气息拂过他耳畔:“你别叫,我就放开你。”
捂嘴的手刚一松开,庭玉就急促地喘了口气,脑子乱成一团。
为什么路霆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逃得这么远、藏得这么深了……
“……你别碰我!”庭玉声音发颤,带着明显的惊惶。
路霆双手作投降状举了举,人却仍跨坐在他腰上,纹丝不动。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很好,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他低下头,视线重新锁住庭玉,声音压得很低:“我听他们叫你……庭玉?你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几年不见,路霆的外貌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轮廓更深刻了些。
在E区这种地方,终究比不得首都的精细养人,皮肤糙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风沙磨砺出的冷硬。
庭玉没有回答他那个关于名字的问题,只是惊恐地望着他,像是终于认命般,声音低哑下去:“对不起……当初是我不该骗你。我……会跟你走的,接受审判和惩罚。只求你别牵连其他人。”
路霆没想到他一开口竟是这些话。
他凑近了些,仔细看着庭玉,他瘦了很多,肤色也深了些,是常年暴露在户外的痕迹。
可那Omega却下意识向后缩了缩,仿佛他是什么沾着病毒的怪物。
就这么一个细微的躲避动作,让路霆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三年没见,”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咬着牙,“你第一句就跟我说这个?”
庭玉心想他还能说什么,睫毛颤了颤:“我……能不能先跟这里的人告个别?”
路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我不是来抓你回去审判的。”路霆望着庭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走了之后……我很想你。”
庭玉怔住了,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我现在在E区工作,”路霆的声音低而沉,像压着某种滚烫的重量,“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庭玉脸色骤然变了变。
他知道路霆不好惹,却没想到对方竟偏执到这个地步,连帝都的职位都能抛下,一头扎进E区这种地方。
他索性垂下眼,一副无牵无挂、任人处置的模样。
路霆却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鼻尖深深埋进他颈间,嗅着那缕淡雅的信息素。当察觉到Omega身上仍残留着那个熟悉的标记时,他几乎是狂喜地收紧了手臂:“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声音哑得厉害,像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终于找到归宿:“我好想你……真的快想疯了。我带队路过这里好几次……怎么会没发现你?前几天出任务受了很重的伤,差点以为……”
他喋喋不休地诉说着思念,亲吻着庭玉的侧颈,像要将三年空缺一口气填满。
可当他稍稍松开手臂,却发现庭玉脸色惨白,嘴唇抿得死紧。
路霆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庭玉深吸一口气,像是强逼自己镇定下来:“路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想带你回家,”路霆几乎眼底泛着红,“以后我们好好的,行不行?”
庭玉迟疑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脑子坏掉了吗?”
“我不是……”路霆喉结滚动,声音忽然低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哑,“我以前错了,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的标记没有洗……证明你也舍不得我的,对不对?再给我一次机会……”
庭玉沉默了很久,才很轻地别开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我是没有钱。而且这里……根本没有能洗标记的医院。”
言外之意,他是想洗的。
只是条件不允许。
路霆被这话噎得喉头一哽,却仍固执地抓住一线希望:“可你……也没有找别的Alpha,是不是?”
庭玉垂下眼睛,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是个不能生孩子的Omega……并没有那么抢手。”
路霆猛地攥紧了他的手,指节都在发颤。Omega那样轻描淡写、近乎平静的语气,却像有千斤重,狠狠砸在他心口,每一个字都在无声地指认,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他声音哑得几乎破碎,“真的……对不起。”
庭玉抬眼看了看他,语气依旧平淡:“没关系。”
哪怕庭玉打他、骂他、恨他,路霆都觉得好受些。可偏偏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没关系”,像根软刺,扎得他无处着力,又痛又慌。
路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原谅我了?”
庭玉很轻地点了下头,目光里带着一种倦怠的平静:“真的没关系,我不怪你。”
他说完又问:“那你……真的不会抓我去坐牢吗?”
路霆眼眶一酸,用力摇头:“我不会。永远不会。”
他抓着庭玉的手,往自己胸口带,声音里带着恳求般的颤意:“你打我吧……我之前对你那么不好。”
庭玉把手缩了回来。
他觉得路霆不必这样。即便对方真送他去坐牢,他也不会反抗,他确实做错了事,心里清楚。如果路家执意要他付出代价,他根本逃不掉,也躲不久。
“你连碰都不愿碰我……”路霆声音低哑,带着某种压抑的痛楚,“你根本……还记恨着我。”
庭玉却只是垂下眼,轻声问:“我能去洗个澡吗?身上很脏。”
等他洗完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贴膏药,熟练地贴在手腕内侧,老毛病了,总是酸胀发疼。路霆还没走,就坐在他那张窄小的床边,目光一直跟着他。
周围的东西似乎被轻微挪动过,但庭玉连眼皮都没抬。
“你能离开吗?”庭玉声音很淡,“我这里很小。”
路霆的视线落在他贴着膏药的手腕上,停了很久。
“我今晚……能住在这里吗?”
庭玉心想,就算他说“不”,路霆又会听吗?
“随你喜欢。”
路霆能在这里来去自如,身份必然不低。他又有什么资格拒绝。
路霆知道庭玉不愿看见他。可他太想这个人了,想到骨头发疼。他另找了一床旧被褥铺在地上,和衣躺下。黑暗中,他望着不远处那个背对他的身影,一眼都不敢合,生怕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他知道,Omega也一样,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早,路霆亲自去食堂打了早饭带回宿舍。热粥小菜,摆了一小桌。
庭玉看着对方殷切讨好的模样,只觉得陌生又突兀,垂着眼默默拿起勺子。
“你太瘦了,”路霆声音放得很低,几乎带点哄劝的意味,“多吃一点。”
庭玉没应声,只是安静地吃着。粥还温着,是他平时不会去买的那种,加了肉糜和蛋花。
没过两天,就有人通知庭玉调岗。从一个整天沾满油污的修理工,换成了室内文员,工作清闲,只需要整理文件和登记数据。连宿舍也换了,从原先阴暗潮湿的小单间,搬进了一间有独立卫浴的套房。
短短几天,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路霆动作太大,加上据点几位执行官见了他都毕恭毕敬,态度明显不同。“庭玉搭上了大人物”的消息很快传开,各种目光或探究或暧昧地落在他身上。
他依旧独来独往,直到这天宋辰在走廊尽头拦住他。对方脸上带着犹豫,最终还是问出口:“你真的……跟那个Alpha好上了?”
庭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霆给他的一切,他只能接受,没有选择的余地。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庭玉真的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他。
宋辰是这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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