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川下起了小雨，两侧草木叶子被雨打得油绿，灯笼下反着晕光。
石青街道，绵绵小雨，雾气蒙蒙，街上行人带着斗笠，撑着油纸伞，赵元青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撑着伞，回头喊元让蓝道：“快些，雨大了。”
他急匆匆上师父脚步。
二人来到从前刚来淅川落脚的地方，赵元青取出黄铜门匙开门，师徒立刻齐刷刷往房檐下跑，油纸伞立到一旁，赵元青打开第二道锁，可惜说道：“忘记喊小圆姐来看看。”
“看也是平添惆怅，房子没有人气了。”元让蓝望望四周，轻叹一声，掀帘走近自己从前住的地方。
赵元青看灶旁还剩了些干柴，起身拿油纸伞出门，再回来时单手捧着一兜东西，她把伞立到一旁快步进屋。
“在门口做什么？赶紧进去，起风了，我这火折子不经用，关好门。”
元让蓝看她从布中取出一堆芋艿，看她往灶膛中塞了秸秆干草之类的引火添柴，不多时，橙红火光挤满窄小的屋子。
他觉得那火光，美得像一场幻梦。
赵元青坐在干草上，又给他堆了一个，指了指道：“坐吧，家具都搬走了。”
雨渐渐大了，只能听见雨滴打的瓦片上的脆响和柴火被烧得噼啪的声音，他把干草堆垫子朝她旁边踢了踢，慢慢坐下。
赵元青比了比，问道：“你怎么还没我高？这半年看着都没长似的。”
啧，一开口就是他不爱听的话。他低头捡了个芋艿扔进火堆，换来她的大惊小怪絮絮叨叨。
“浪费！得等火灭了才能埋进去！好奢靡啊你，早知道从前让你学学下厨！”她拨着火，突然又抽出递到他面前。
“瞧，咱以前的烧火棍还在。这么直的烧火棍，少见吧？”
他眼中划过一丝恼意，但现在气氛又很好，不是很想骂她，只能瞪她一眼说道：“拿走，好脏。”
她又拨火，火光明灭，映在她的眼眸中、脸上。
元让蓝又挪了挪，轻轻地靠在她的手臂侧方。
赵元青瞥了一眼，换了只手拿棍子，问道：“累了？”
元让蓝面无表情地想，累吗？其实不累，还好。没从前读书累，就是想靠一下，这样靠着觉得很安全，很舒服。
“累了。”他轻轻说道。
她突然起了吟诗的雅兴，问道：“哎，那诗怎么说的来着？去年今日此门中，我就记得这一句。”
他哼笑了一声。
“你别回忆了，你想不起来。”
“逆徒！怎么跟为师说话。”
“……师父，等我比你高我再长大好不好？”
赵元青短叹一声。
“你长成三丈高也是我徒弟啊。”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候性格不好？”
“也谈不上不好，你不是性格的问题，你是经历的问题。若是你小时候没走丢，也许你性格就会很好。”她认真总结。
“……”
他身子因为憋笑抖了抖，赵元青也笑出声。
“好吧，你就是性格不好。”
火熄了，梦散了，只有些余烬明灭。
他直起身，看师父把芋艿一个个放进灶膛中，室内渐渐暗下，他看向缺月，
只有些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再一回头，恍惚不知过了多久一样，室内火灭烟消。
师父塞了一个芋艿给他，让他尝尝，她又蹲着努力掏出许多，看起来有些滑稽。芋艿绵白，元让蓝剥开外皮咬上。
“……没从前好吃。”他评价道。
赵元青撕开一个芋艿咬了一口，懒散答道：“一直这味道，你现在嘴刁了。”
“你不是也天天吃好的？”他又咬了一口。
“我吃什么都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把剩下的包了几个。
他垂下眼把剩下的吃光。
“再给我一个。”
“只能再吃一个啊，吃多了积食。”她给他挑了个小的。
二人吃完去屋檐下接水勉强洗了洗手，执伞闩门，朝青园走去。
城北人不多，只有些高门大户家的灯笼照明，有些金合欢开了，二人一路闲聊瞎扯进了青园，在前后院的青墙处分别，元让蓝举伞望着她进了圆形拱门，刚走了两三步，长廊上一个坐着的人影起身快步朝她走去，二人在原地好像说了会话，又继续向里面走，直至不见。
他叹了口气，朝新改不久的客舍走去，沿途回廊的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长有三丈高。
——
燕椿和拉着赵元青走在幽僻的回廊，接过赵元青的伞问道：“如何？”
赵元青惬意一笑：“嘿嘿，你有点坏，徒弟也是，利用我。”
他含笑捏捏她的手：“但你满意。”
“当然啦，我又不觉得利用是坏事。”雨停了，她手闲着无聊，接了几滴雨水轻松说道。
“茂茂，我是不是许久未送过你东西了？”她站在他面前笑着问他。
当然不是了。
但燕椿和眸中笑意加深，点点头。
好乖！她满意点头，拉着他立刻回到暖阁用柔软却遮光的黑绸蒙住他眼睛。
“茂茂大王，你等我，我得去准备准备，一会我来接你。”她亲亲他。
他咬唇点头，忍着笑意，矜持地坐在凳子上，双手叠放，乖巧如同大家闺秀。
大概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赵元青携着一阵清风过来，她嫌他慢，吵吵闹闹，干脆背着他出去，燕椿和心中暗估她的步数和方向，应该大概是暖阁前的草地，后园没做什么布置，他不想让旁人打理，什么植被假山鱼池全没要，这里大概只有草。
她把他慢慢扶到摇椅上坐好，紧张兮兮地说：“千万别睁眼啊，待会我给你解开。”然后又跑走了。
没一会她又跑回来，她好像很急，燕椿和感觉到周围似乎亮了一些，但他很听话，没有睁眼。
他听见她放飞一只偃鸟。
然后是她有些紧张的呼吸声。
绸布被解开。
四周梦幻一般，好多绿色的星星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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