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琅轻捏她的下巴:“那你还胡闹。”
方才俞沅之趁他低头为胸膛伤口换药,从后环抱男子腰间。
寝衣单薄,柔软细腻。
“亲一下,转过去。”他哑声道。
一双幽深墨眸,几分渴望,几分强势,情动之时,比妖更摄人心魄。
俞沅之如同一位被千年狐狸精迷惑的下山小僧侣,恍惚应承。
翌日,她醒得迟。
霍琅已将行囊收拾妥当,且从镇上买回米粥酥饼,俞沅之喜食。
咬一口糖酥饼,甜甜脆脆,目光无意扫过门边木桶,她唇角笑意忽地僵住,脸颊犹如火烧。
“你想学郎中,寒冬腊月浇冰水不成。”俞沅之想起昨夜,慌张避开视线。
霍琅轻笑未语,指腹温柔抚过她的唇畔,有粒白芝麻。
两人将过冬粮食送往郎中小院,他腿脚不方便,镇中一来一回需三四日。
郎中胡须结着冰茬,眼睫挂了圈白,站在村口挥手,身后的老犬慢悠悠摇动尾巴。
大雪封山前,萤风追着玄风,赶回襄京城。
罗羡仙身披兔毛大氅,手捧暖炉焦急眺望,瞥见人影立刻迎上。
俞沅之被霍琅放下马背,朝女子奔去:“阿姐!”
她扶着罗羡仙双臂,仔仔细细打量:“怎样,有没有吃亏!”
“没事儿。”女子喜极而泣,连连摇头,“我很好,倒是听报信侍卫说,你又是摔伤又是冻伤的,身子如何?”
俞沅之喉咙酸涩,一把抱住罗羡仙,哽咽无声。
霍琅将马匹交给同样在城门接人的阿严,走到两人身边。
罗羡仙以帕拭泪,舒了口气颔首示意:“霍将军。”
坠渊消息传至都城,恐怕除俞沅之,无人坚信他尚在人世,众人得悉其死里逃生,惊大过喜。
霍琅沉吟半晌,道:“绝望之前,先存希望。”
女子一瞬怔愣,嘴唇微抖,手指死死按住掌心暖炉,水汽氤氲着眼眸。
俞沅之握住她的手,坚定点了下头。
-
霍琅入宫面圣,俞沅之与罗羡仙落座茶楼雅间。
“他为难你了吗?”
调虎离山,趁乱放人,徐鄞必然怒火中烧。
罗羡仙闻言蹙眉:“六皇子道貌岸然,竟对你用这种龌龊法子,他做贼心虚,恼羞成怒,连夜带人出城追,王凛将他拦在半路,还以皇子无故强闯关令为由参了他一本,让他被陛下申斥,府内折腾六七日,最后还是三皇子夫妻出面,才让他冷静下来,至于我……”
女子眼睫低垂,掌心轻抚腹部,语气温柔:“我只顾我的孩子平安,吃好睡好,才懒得理会,那些威胁言辞对我毫无用处,这桩婚是皇上赐的,他又废不得我。”
俞沅之松了口气,抿唇道:“阿姐与王御史恩山义海,我铭记于心,自当重报。”
罗羡仙笑着捏了下她的脸蛋:“傻丫头,你既唤我阿姐,还需要说这些吗?不过我也瞧出几分,王御史待你有意,好在他是有分寸的人,否则霍琅这刻瞧着人模人样,下刻嫉妒气盛,保不齐就要去寻他的麻烦。”
王凛与徐鄞不同,他是任尔东西南北风,矗立青山岿然不动的松竹,是堂堂正正的君子。
俞沅之明白,但她的心,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阿姐胎相如何?”她关切道。
罗羡仙颔首:“原本担忧会被情绪影响,好在女医细心调理,并无不妥,害喜症候轻了许多。”
女子眉眼温情脉脉,喃喃道:“我会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等一家团圆。”
俞沅之目光微顿,一点点握紧茶杯,指尖在杯身喜鹊图纹上摩挲划弧。
两人回到罗宅闲话,直至落日熔金,她才不舍地目送女子迈进六皇子府。
转身,霍琅抱臂在巷口等她。
俞沅之扑到他怀里,忙问是否有顾将军的消息,男子揉了揉她的后颈,沉默。
她仰头看向霍琅,目光坚定:“只要尚存一丝希冀,或许就有奇迹出现,不可以放弃,阿姐还在等他。”
“我明白。”霍琅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牢,蹭蹭她的额发,“我会派人继续找。”
几朵璇花飘至俞沅之唇边,他的指腹温热,融化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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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皇庭宫宴。
殿外雪雾凝寒,风音呼啸,殿内华灯灼目,珍馐美馔,御座高踞丹陛之上,太后、皇上、皇后,自东列席,南北共三十六张紫檀宴桌,两两东西对望,大殿正中丝竹飘摇,鸾回凤翥。
俞沅之与蒋姑娘周姑娘两位重臣之女并坐,抬眸望去,满殿宗室占数过半,获准赴宴的朝臣均为三品以上。
这几日徐鄞再未寻过她,宫门匆匆瞥见背影,儒雅华贵一如既往,罗羡仙坐在他旁边,貌合神离。
一曲毕,君王举杯与臣共饮,觥筹交错,众宾欢也。
“皇帝勤于政事,方得如今河清海晏,国泰民安之景。”太后悠悠道。
皇上闻言立刻躬身敬酒:“母后辛劳。”
太后端坐,颔首道:“皇帝孝顺。”
相较太后春风得意,皇后在旁略显潦倒,通身金饰雍容依旧,但其腮面凹陷,眼皮耸搭聚于眼尾,纵使描一对柳眉亦遮不住憔悴疲态。
皇上左右瞧瞧,笑意渐浅,看向淑妃问道:“七皇子没来?”
俞沅之留心听。
淑妃起身施礼道:“禀皇上,魏太医为七皇子调配汤药,身子确已大好,但太医嘱咐这几日遇不得风,唯有暂留寝殿休养。”
宫中纷传,百年难得一见的黑灵草被寻回,七皇子体内毒清,性命得保。
太后放下手中酒杯,提醒道:“皇帝,论功行赏。”
“母后所言极是。”皇上抚膝叹道,“此番七皇子绝处逢生,多亏她奋不顾身护灵根归京,朕自当赏罚分明。”
私语声络绎不绝,太监奉令捧来珍匣。
“朕就将外域进献的夜明珠赏给她,再赐黄金百斤,母后以为如何?”
“皇帝做主就是。”
俞沅之暗念,赏霍琅夜明珠,与赏猎户桃木鸭有何区别?
她轻笑摇头,耳畔却被“俞沅之”三字震醒。
再抬眸,所有人的视线均飘到她身上。
太后道:“大邺女子,英勇不输男子,七皇子否极泰来,至若春和景明,依哀家看,皇帝可封她景和君号。”
皇上低眸道:“母后思虑周详。”
霎时,满殿寂然,俞沅之脑中嗡鸣不断,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黑灵草与她有何干系,为何要赏她?
淑妃笑道:“俞姑娘,还不谢恩。”
她回过神,怔怔望向霍琅,男子缓缓眨了下眼睛,示意她领旨。
周姑娘与蒋姑娘纷纷欢喜地轻推她,俞沅之慢慢站起,脊背惊出一层凉汗,双膝泛软,脚底如同踩着棉团般,轻飘飘地走到大殿中间,恍惚下跪。
“民女……”
她嘴唇微动,不知说些什么。
霍琅起身,抱拳禀道:“陛下,俞姑娘心地良善,果敢无畏,又曾是七皇子伴书女官,将黑灵草带回襄京,她功不可没,若陛下允准,待七皇子痊愈,不妨让臣与俞姑娘同送殿下前往封地。”
皇上思量片刻,颔首道:“也可。”
太后封七皇子为祥王,年后赴西北封地。
霍琅打岔,众人将俞沅之紧张神色理解为不舍。
太后唤道:“霍琅。”
男子抬脚走到大殿中间,撩袍跪在俞沅之左侧。
“此番邺恒纷乱,你身先士卒,所向披靡,乃勇冠三军能战之将,恒君派遣使臣入朝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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