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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第 43 章

程荔缘全身好像被定住,生不出勇气摘下头显,心跳一声比一声混乱。

甘衡知道她喜欢他了,他一直没说,现在他挑破了。

一只手把她的头显摘了下来,她仓皇地撞入他的黑眼睛,他表情很寻常:“是程阿姨告诉我的,怎么了吗。”

程荔缘僵硬的脊背缓缓放松,如蒙大赦。是她妈妈说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没事,戴太久了,晕的很。”

她不愿去细想,只想赶紧离开游戏房,找个独处的地方。

有人在敲门,声音有些急,甘衡放下设备:“什么事。”

对方推开门,是周姨,脸色焦急:“岑岑,你爸爸在书房,找你有急事。”

程荔缘觉察到周姨脸色不对,甘衡离开时,她想了想,悄悄跟了过去。

甘衡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听见一声:“别关门,就把门打开。”

甘衡正要关门的手放了下来,程荔缘站在远处,刚好能看见他一半侧影。

脚步声在地毯上走过来,旋即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程荔缘心头重重一跳,从头到脸整个发麻,仿佛那记耳光是落在她脸上。

甘衡偏过去些许,一动不动,脊背自然笔挺,然后慢慢转回去。

“你用人之前,不通知我一声?你眼里还有甘家任何长辈吗。”他父亲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听了让人遍体生寒,“这一巴掌,是你爷爷让我替他打的。”

甘衡轻声说:“他老人家从来不会过问这些。”

“你为什么要让那个男生转学,他父亲是你爷爷政敌下面一个副手的小喽啰,你觉得他人微言轻,做事就留不下痕迹了吗。”甘霸原没有理会他。

甘衡发出一声轻笑。

“自己惹下的烂摊子,自己负责收场,现在人家的靠山找上门来了。”他父亲冷冷地说。

半天,程荔缘才回过神,寸寸战栗爬上脊背。

之前退学的那个男生,当面侮辱她和余雅芹的那个。

对方一天之内销声匿迹,之后不了了之。程荔缘隐约觉得奇怪。

她没想到是甘衡。

甘衡眼里看到的世界和她不同,他做事的手段,心里的想法,她都看不透,也预测不到。

甘衡回了房间,抬起眼,看到程荔缘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了医药箱。

甘衡侧身靠在了门框上,朝她看过来,程荔缘站起:“抱歉,擅自进了你的房间,你脸上没事吧,我看看呢。”

那一下真的很重,她听了都生出胆颤的愤怒,不管怎么样,子女不应该承受来自长辈的暴力。

甘衡关上门,安静地走过去坐下,主动把脸抬起,闭上眼睛。

柔和光线下,他唇角肿起。

程荔缘拿起棉签,先轻轻给他消毒,再涂消肿的药膏,幸好没有破皮。

他坐着,她站着,刚好在他两膝之间,他睁开眼,幽幽然抬起眼看向她,程荔缘专心处理他的伤,没有觉察他的注视。

“打耳光是不对的,”她皱着脸,明显对他父亲的行为十分抵触,“太侮辱人了,很容易造成听觉损伤,你耳朵感觉怎么样,能听见声音吗?”

她生怕甘衡耳膜破了。

刚刚甘霸原打那么重,她都同步共感了那天旋地转的耳鸣。

尤其他还是运动员,越想程荔缘就越生气。

甘衡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她,近乎沉迷的迷惑,好像她是个解不开的谜,不想错失她一丝表情变化。

演唱会门票,他心知肚明的试探,她就像一只小狗,稍微一吓唬,就缩进角落打定主意不出来了,胆子小的不行。

他最终还是没逼她出来。

他不知道小狗在想什么,是觉得他可怕吗,是想去更好的主人那边吗。

她现在又主动到他房间里来,上手处理他的伤口,站在他分开的双膝之间,毫无一丝防备,他抬手就能将她腰揽住,扯入怀中。

热流又隐约涌上四肢百骸,连同心里蛰伏的蛇。

“无所谓,等他老了,我让护工尽情打他耳光,”他轻轻巧巧地说,“当然,可能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程荔缘呆住了,停下给他涂抹药膏的手,甘衡不满:“继续。”

他喜欢她轻轻用棉签在他伤口敷抹,清清凉凉的,轻柔得好像他是一件易碎品。

“你不能这样说……”她不安地环顾,好像在找房间有没有窃听器。

她不知道这个房间最危险的就是他,不……站在他的视角,最危险的是她。

“对你不需要,想说什么说什么。”

程荔缘伸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对他比了个嘘,表情严肃至极,甘衡忽然想一口咬住她手心,是真的要疼她那种,想看到她疼的样子。

他忍到喉结都略微滚动了一下。

可能眼里的光芒太炽,烫到程荔缘了,她缩回手,垂下视线到他伤处:“好了,你不要碰这里,脸颊都是肿的,明天按说明继续敷。”

他无意识抬手,即将拉住她手腕时,周姨来敲门了,问他们吃不吃夜宵,短暂打断了这一刻。

他应该庆幸的,胸口却憋闷得像想要发泄一点什么,需要深呼吸。

程荔缘仿佛回到和他相处的最熟悉的模式,小时候那样的,形同好朋友,形同兄妹。

他们周末一起去简单地逛了逛,主要是逛书店之类,保镖跟在他们后面不近不远的地方。

甘衡戴着渔夫帽和口罩,衣服宽松有型,个子高,比例修长,远远看着会以为是哪个年轻明星低调出行,遮住脸看不出他真实年纪。

程荔缘挑完书回来,看到甘衡靠在角落,抱着手臂,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女生在跟他攀谈,他伸手摆了摆,说了句什么,两个女生吓了一大跳,露出非常尴尬窘迫的表情,躬身道歉后匆匆离开了。

“你说了什么?”程荔缘好奇地问。

“她们想要我微信,我说我才初一,是未成年。”甘衡不像十三岁,脸蛋感觉是十四五,身形直接像十七八岁,冰球很吃体格,教练在他小时候担心他身高和体型上限,后来发现完全没必要。

“你还挺受欢迎的……”程荔缘嘟囔了句,“真羡慕。”

“你羡慕什么?”甘衡眯起眼,“难不成你也想异性缘很好?”

程荔缘本来没这个意思,听他疑问,反骨上来了,理直气壮说:“那又怎么了。”

书架旁边走出来两个高中生,其中一个看见他们微微愣了下:“小衡,缘缘?”

程荔缘转过去,看见了甘徇和他朋友。

“小徇哥?”她伸手打了个招呼。

甘衡在她身后安静了两秒,才开口说:“好巧啊,小徇哥。”

甘徇今年高二,在附近上补习班,问他们:“吃饭了吗。”

甘衡正要说不用麻烦,程荔缘老实回答:“还没有。”

“那就一起去吃吧,我请客。”甘徇笑了笑。

他们去了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食物非常好吃,不像那种正式的米其林餐厅让程荔缘束手束脚,不过看了一眼菜单,她就知道就算收入与日俱增的程揽英也不会轻易消费。

甘徇问程荔缘喜欢吃什么,程荔缘凑过去看了看,甘徇见她举棋不定,就给她推荐了一道,程荔缘点点头,甘衡看着他们。

“甘徇,你堂弟和你长得挺像啊。”甘徇的朋友见甘衡摘了口罩,有些惊讶,“一看感觉是亲生的那种。”

甘徇说:“小衡比我帅,他妈妈,我四婶在甘家是最漂亮的,小衡继承了四叔四婶的优点,还有你别乱说话。”

他朋友这才发现这话说的有点奇怪,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

甘衡:“小徇哥交的朋友说话都好有趣。”

甘徇:“为什么这么说。”

甘衡微笑:“都很单纯的样子,不像甘家家里那些。”

他们一张桌子相对而坐,除了容貌似而不同,某些藏在眼睛深处的东西,的确一样。

甘徇停顿了一下也笑了:“你不也一样。”他目光落在吃东西的程荔缘脸上,不经意地半开玩笑:“缘缘以前都没来参加过家里什么正式聚会,是你舍不得把人家带出来吧,怕被有心人惦记着吗。”

程荔缘听他们提到自己,抬起头,眼睛有点圆,还没彻底长开,看着就是个符合年纪的小孩子,和他们不同。

甘衡:“谁是有心人,我倒是没想过,也不知道。”

他胳膊抬起,随意搭在程荔缘椅背上,他们坐的是一张长椅。

程荔缘再迟钝也感觉到气氛略有变化,倒是甘徇那个朋友,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啰里啰嗦地汇报了行程,打断了空气中的微妙氛围。

“我的意思是,真正值得相信的人并不多,”甘徇在他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和甘衡隔空对望,“生养自己的人也不能完全相信,对吗。”

甘衡:“你是指什么。”

甘徇:“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是训练时留下的吧。”

甘衡没说话。

甘徇端起啤酒喝了一口,放下,慢慢说:“我要是你,今天晚上就会去勍世那边看一眼。”

甘衡盯着他,黑眼睛毫无波澜,程荔缘看不出他们在对视中交换了什么信息。

接下去话题转回正常,一顿饭闲聊着吃完,他们和甘徇分开了。

甘徇看着程荔缘说:“对了,缘缘,我家母猫生了小猫,咪咪乱叫可好玩了,你随时都可以来我家玩,小衡也一起来吧,上次你给我那只腊肠犬也适应的挺好的。”

“好啊。”程荔缘说,一方面是礼貌,一方面也是喜欢小动物。

甘衡:“嗯,有空一定过来。”

甘徇定睛看了看堂弟的表情,甘衡脸上云淡风轻的,甘徇却忽然笑了,没再说什么,跟他们挥手告别。

这顿饭是甘徇请的,程荔缘一旦吃到美食就很开心,连带对甘徇印象又好了几分。

“小徇哥人挺好的啊。”程荔缘感慨说。

“他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心。”甘衡声音明显有了一点情绪起伏。

程荔缘转过去望着他:“什么?”

甘衡把手放到她脑袋上,用力揉乱了她的顶毛,目光沉沉的:“你不要跟他玩,不准去他家里。”

程荔缘困惑:“你有点不讲道理了。”

甘衡一字一顿:“我们在祖宅一起住过,从小他就喜欢和我抢东西,他没你想的那么好心。”

程荔缘不予置评,小表情明显不服,甘衡看了有些胸闷。

“你喜欢甘徇吗?”他低声问。

程荔缘:“当然啊。”

甘衡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表情旋即褪去,眼神也模糊不清。

“你所谓的有钱又帅的对象范围,也包括他吗。”他很轻地问。

程荔缘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气得涨红了:“我说的喜欢是普通喜欢!就像我喜欢董阿姨那样。”

她顿了顿,很生气地说:“还有,你什么意思。”

甘衡见她认真否认了,眼睛里的雾气才慢慢散去,说:“我妈妈让我照顾好你,我不能让你被坏人骗了。”

程荔缘闷闷地说:“你才比我大几个月,又不是我真的哥哥,你管我……”

“我不是那谁是?甘徇?”

“你怎么又扯到小徇哥了,他本来就是哥哥啊,是你哥哥……”

“你之前叫他小徇哥哥,不准叫他哥哥。”

“有吗?”程荔缘自己都记不清了,偶尔没注意可能叫了叠字,或许喊甘衡岑岑哥哥喊顺口了。

“你现在都不叫我岑岑哥哥,直接直呼其名了。”甘衡定定看着她。

程荔缘有点尴尬:“小时候的称呼了,再说小徇哥比我们大很多,叫名字不礼貌吧。”

所以,是不喜欢同龄人,改成喜欢更沉稳年长的吗。

甘徇比他大四岁,人脉关系比他建立得更早,他今天带的那个朋友,看似地主家傻儿子,其实是一个世家继承人的同母幼弟,背景很深,不亚于叶家。

本可以放程荔缘走,让她先回家做她自己的事,无名的沉闷烦躁,让他把她留到了晚上。

“反正程阿姨这周末出差,主动把你交给我妈妈照顾了。”甘衡说。

“那我们要去哪,你不用训练吗?”程荔缘无奈地说。

甘衡带她去了勍世。

他心不在焉地想,甘徇分明是在暗示他什么,当他走进平时惯用的专用通道,被人拦下了。

“抱歉,小公子,”那人是勍世特聘的外籍负责人,一口法语流利温雅,“今天这边在整修,没办法接待。”

甘衡若无其事地说:“是吗。”旋即带着程荔缘离开了,负责人亲自送他们出去,看着甘衡牵着程荔缘离开了。

甘衡带程荔缘走出百米,拐了个弯,打了个车,对司机说:“到公馆路48号。”

程荔缘一头雾水地上车,到了地点下车,发现这里是一幢极高的豪华公寓。

“有时候训练太晚了懒得回去,就在这边休息。”甘衡说。

他带程荔缘上了五十楼,这里一户一梯,虹膜解锁,他推开门让程荔缘进去。

阳台是内封的,落地窗框住了整个天际,程荔缘一眼看到不远处勍世的空中花园酒店位置。

一台专业三脚架固定望远镜摆在那。

“这是……”程荔缘走了过去。

甘衡扯了扯嘴角:“想看吗。”他拉下窗帘,遮住大部分室内,不让望远镜反光,让程荔缘坐在了高脚凳上,自己站在旁边,拿起了另外一台远程侦察望远镜。

程荔缘以为他又在玩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爱好,不太熟练地倾身。

“看这里就行。”甘衡对她说,一边手动调试了参数和模式。

视野模糊了一下,瞬间稳定清晰。

程荔缘一眼看到勍世最高的一个套房,落地窗内连地毯纹路都一清二楚。

现在是傍晚,华灯初上,套房的内透光优雅得让人心生向往。

“你……”程荔缘震惊地望着他。

不会在监视你家酒店的客人吧。

想了想甘衡的性格,程荔缘决定不评价,很不安地绕开话题,“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暴雨,还是回家吧,董阿姨会担心的。”

“保镖在楼下等,无所谓。”甘衡淡淡地说,“这种望远镜天气不影响。”

他一边和程荔缘闲聊,一边看向对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几秒之后,甘衡眼神一点点阴暗了下去,程荔缘见他表情不对,看向镜头,旋即慢慢睁大眼睛。

那间预留的套房门打开了,负责人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年轻女人,约莫二十出头,白色高定裙,冰肌雪肤,高倍率镜头下,五官一清二楚。

看清她长相的一瞬,程荔缘全身一阵恶寒,迷茫困惑,胸口很不舒服。

和董芳君有三分相似,又截然不同,似乎在原来的脸上做了一丁点微调,稍微调整了眉骨之类的细节,无损于原生五官,比董芳君还要更美上一层楼,都有些朦胧到不真实了。

她表情也很细致,怯怯地走到窗前,转身望向她身后的男人,娇小得像只鸟儿。

负责人早已离开,妥帖地为他们锁上套房大门。

男人从阴影里走到灯光下,高大英挺,比实际年龄看着年轻很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他从背后环住女人,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程荔缘喉咙一梗,觉得必须打破沉默,然而声音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那是……?”

甘衡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凝固在那边,程荔缘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和存在。

一声闷雷响彻天际,万吨雨水下来了。

天地模糊,落地窗变成了水帘洞。

线条在溃散,一切于白茫茫中消失。

偏偏望远镜不会,热成像模式让人体动作一览无余。

程荔缘跳下了凳子,不顾一切伸手拉甘衡的袖子:“别看了!”

她语气严厉,透出过来人保护者的意味。

甘衡一动不动注视前方,望远镜抵在眼睛上,程荔缘一把抢下他的望远镜:“别看了!”

甘衡垂下眼睛,闪电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庞,形成雨水蜿蜒的幽影,下一秒,他起身快步穿过客厅,程荔缘听到推拉门被甩上的重响,接着是隐约的呕吐声。

程荔缘跑了过去,看见甘衡跪在地上,撑在马桶上方,把白天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听到程荔缘跑来,他还没吐完就按下冲水,自我厌恶地含糊说:“别过来……”

程荔缘知道甘衡有洁癖,运动员有洁癖很难受的,必须和人身体接触,必须流汗。

甘衡不喜欢一切不洁的气味,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小时候,他经常难以忍受地直接把程荔缘薅过去,脸埋进她肩膀,她的肩膀沉甸甸地被压着,能感觉到他的鼻子和嘴唇抵在她衣服上,隔着布料缓缓吸气,直到他们长大了,他才不再这样做。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吐了出来,他一定觉得很恶心。

程荔缘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默默蹲下来递给他。

甘衡别过脸,不想她闻到不好的气味,漱口完毕,又冲了一下水。

“……你没事吧。”程荔缘小小声地说,手放到他弓起的背上,轻轻拍抚,像安抚一只应激奓毛的猫。

甘衡没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微弱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声音很低地说:“你先出去吧,我清理一下。”

程荔缘出去了,帮他带上门。

她回到客厅,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姿势却并不放松,手肘笔直地撑着,眉头紧皱,胸口后知后觉泛上恶心,尖锐的耳鸣散开,被外面瀑布一样轰鸣的雨水淹没。

甘衡父亲的脸,和她父亲的脸交叠在一起,那个女人的身影,也和他父亲出轨对象融合。

程荔缘用力闭紧眼,再睁开时,面前站着一个人影,她抬起脸,撞进一双漆黑无光的眼。

他发梢和脸上都滴着水,T恤领口也浸湿了,感觉是用清水搓洗过度。

“你还好……”她还没问完,对方俯身抱住她,那是个紧紧的拥抱,直接将她压在了沙发上,变成了躺倒的姿势,整个人都被裹进他怀里。

他的体重,从未这样化进她身体。

这个拥抱没有让人小鹿乱撞,更像是求救,无声的溺水和微弱的呼喊,从他全身每个毛细孔涌出,她刚刚的难过,如潮水汹涌猛涨,两个人都沉进大水中,紧紧攀援着对方,互为浮木。

“我好恶心……好恶心。”他的嘴唇抵在她耳轮上,非常冰凉,呼吸是滚烫的。

“我知道,我也是。”她没有推开他,张开胳膊,慢慢环抱住他的肩膀,很轻地说,她的腋下压在他的臂肌上,腰背都被他手臂箍住,感觉被坚实安全地托起。

心跳逐渐激烈,又逐渐缓慢。

直到雨声变得潺湲,这个拥抱才结束。

“答应我一个愿望,好不好。”他的声音很低微。

“你说吧。”她听见自己说。

“你要站在我这边,不论什么时候。”

“……好。”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膝盖顶在胸前,肩膀靠着肩膀,是个取暖的姿势。

雨还在下,保镖有自己的休息区,打电话请示甘衡什么时候回去,说董芳君在问,甘衡说再过一会儿。

他想和程荔缘这样单独坐到雨停。

程荔缘没有问他要怎么办,她也曾淌过这条浑浊的泥河,懂得他不需要被问。

“你问都不问吗,”甘衡反而不开心了,,他侧脸望向程荔缘,“不问我要怎么做。”

程荔缘小声说:“你不想说没事的。”

甘衡扯了扯嘴角:“那就不说了,免得烦到你,你只要记得你刚才答应的话就好。”

期末考之前,甘衡没来上学,请假去训练了,他月考单科好几门满分,学科竞赛也拿了第一,听课对他来说只是浪费时间,学校完全没干涉,班主任怕其他人松懈,让他们别跟甘衡比,别想着装病请假什么的。

“钱友让,你别太过分了!”程揽英竭力压抑着怒气。

程荔缘听到动静,警觉地走了出来,看到她父亲站在门外,被她妈妈挡住不让进来,她停下脚步,没打招呼。

“缘缘,”钱友让喊了她一声,“网上的帖子,是你妈妈找人发的吗?”

程揽英:“闭嘴,你怎么好意思问女儿?”

她今天出门买东西,一开门就看到钱友让站那边。

钱友让:“我打电话,发消息,你拒绝沟通,我能怎么办,我就想心平气和把事情解决了。”

程荔缘冷冷地看着他,听了半天,原来他和李婉铧的事情,被他学生匿名曝光,事情发酵成帖子在网上传播,又被二手转载,一时间流量暴涨。

李婉铧怨恨自己丢了工作,以为是程揽英做的。

钱友让自己也不受重用,形象严重受损,被同事和学生背后议论,在临海大学几乎抬不起头,学校让他停课几周,休息完了再回去。

李婉铧一撺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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