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遥在更西边一些,因而虽然到了秋日,但气温迟迟没降下来。这个时分傍晚已褪去夏日的闷热,风一吹带来的只有清凉,再舒适不过。
宅中池塘中还未凋谢的荷花似也欢喜这风,花瓣轻轻摇曳。
院中种了一棵巨大无比的桂花树,正是开放的季节。深绿色的叶子大堆大堆簇拥在一起,淡黄的花朵便藏在其中,毫无保留地挥撒香气。
奚竹闭眼躺在木椅上,只觉混着桂香的清风吹拂过脸庞,心旷神怡极了。在这静谧的时刻,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今日的场景。
后来他们一齐去了桂纶安排好的酒楼,桂县令当真是一个周到的人,就算人没到,也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桌上全是桐遥的特色菜,柳叶状的面片、裹了糖的鲤鱼、蒸得软烂的酱梅肉……林玉尤其喜欢那放在桌上的一种甜饼,茶黄色的饼蘸上白芝麻,别有一番风味。那饼不大,她似乎在发呆,手中却不自主送了好几块到嘴边。
她好像很喜欢吃甜的吗?之前碰见过她买糖人,后来她又常常带些糕点来。
是了,她老家是江南的,之前小的时候定安帝去那一带赏玩过,怜他自小丧父丧母,也带他一起去过。说起来,那旅程说不上什么开心的,唯一遇到有意思的好像就是遇上一个偷偷喂猫的小女孩吧。
思绪不断翻涌,奚竹想东想西,最后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居然是那晚夜色中,少年对他说的那句“我陪你”,语气认真又坚定。
他腾地一下坐起来,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眼下还有个更重要的事要去求证,怎么脑子里全是林玉林玉?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了。
这样还下去还了得?
奚竹站起来,决定回去把剑拿上,去府衙外练剑。往常在家时,为了不让他人发觉,他一向都是晚上练剑,白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补觉,因而林玉的案子才会这么多……
不对不对,怎么又想到她了?
奚竹快步走出去,这下是真的要回房中拿剑了。
他的房间里没人,自然也就没点灯,旁边住的人是孟源,屋中也是漆黑一片,想必近几日一路奔波,他早已受不了沾床就睡了。对面则是林玉的屋子,现在还点着灯,是从现在开始就在查看卷宗了吗?
奚竹推开门,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床边,弯腰去拿藏在行囊中的剑。随即转身准备离开,但窗户“嘎吱”了一声,他又停下步伐,嘴里念叨着什么去把窗关上了,这才沿着墙根继续往外走。
待到中央时,他猝然止步把左手中握住的匕首伸到前方,屋中瞬时凶光毕现。
“是谁?!”
一阵衣物的摩挲声慌张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无辜的叫喊声:“啊!是我啊哥,你干嘛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孟小源?奚竹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把匕首放下又火速把灯点上。
油灯一照,那熟悉的面目便出现在面前,微圆的眼,钝直的鼻,这深夜莫名出现在他房中的人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孟源。
他一下气笑了,点着孟源的脑门道:“你深更半夜来我房中干嘛?也不点个灯,我还以为是那个贼人进来了。你可知方才就差半寸,这刀就挨到脖子上了。”
孟源摸着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这不是不知道哥你去哪了吗,就像在这等你。总点着灯也浪费,我就想着在这里等你回来。谁知这一等,就不小心睡着了。还好还好,我脖子还在。”
听到此话,奚竹以一种见了新奇事的目光看过去:“你什么时候还在意起油灯浪费与否了?说吧,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专门来找我?”
“正是有事。”
孟源端正坐姿,语气严肃说道:“原先在府中我还没有感觉,但这一路虽然才过了几天,我才惊觉自己居然是最娇贵的人。那马车是为了我准备的,哥你驾了几日马车也没喊过累,林兄花钱亦是节俭非常,这不点油灯我就是跟她学的。”
奚竹有些意外,看见他一脸痛定思痛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笑意。
不错不错,看来孺子可教也。不过那马车么,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他准备的。林玉虽然会骑马,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她当然不会抱怨,但想来那滋味也不太好受。
当然,这一切他没打算说出来。
孟源继续说:“还有这次周大哥的事,虽然自始至终是一个误会,但我轻信他人,没过脑子就让他与我们同行,最后还得让你们替我担惊受怕是真。更可怕的是,我对这一切居然毫无察觉。今日我一直在反复思量这件事,但却总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哥,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太蠢了?”
奚竹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想法,怪不得一下午都魂不守舍。但又想到初识之时,那个总是一个人蹲着玩蟋蟀的小男孩,也不奇怪他会想这么多,他其实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
奚竹笑了笑,斩钉截铁道:“你不蠢。”
“只是从前在京中,有你爹、阿姐他们一直为你遮风挡雨,所以你才没能察觉到这一切不对。别忘了,自从国子监那次我帮你教训过崔正清后,你可就日日跟在我后面了。小时候就懂得找人保护你,现在又怎么算得上蠢呢?别想太多,就算你没有提出让周桂同我们一起,我和林玉也会如此的。这一路,也因为有你才多了很多欢声笑语。”
“更何况,一直天真何尝不是件幸福的事呢?”
奚竹鲜少说这般肉麻的话,说完后不知孟源是否被安慰到,身上的鸡皮疙瘩倒是先起了一大片。
但孟源听了这话后,顿觉心结打开,胸前再也不郁结了,认真道:“这的确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我不能一直让你们保护我,我也会认真,尽全力去保护那些爱我的人。”
正经没两秒,他挠挠头问道:“说起来,哥你眼睛怎么这么好的?没点灯前那么黑也能看到有人。练武能让眼睛变明亮吗?”
“傻啊,那窗户都是开着的。我离开前可是把门窗都曰实的。”
“哦对耶,先前我嫌不通气打开的。”孟源后知后觉道,“不对!哥你刚才还说我不蠢的!”说罢就张牙舞爪作打人状。
见他一扫愁闷恢复正常,奚竹放下心,正打算出去练剑,但不知想到什么迟迟没动,过了半晌,屋中响起一句带着迟疑的问话。
“你知道怎么表达亲人之间的关心吗?”
说完后奚竹似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眼神往房顶飘去,嘴里继续补到:“就,比如你们家人之间会如何?”
头一次见奚竹露出这般飘忽的眼神,孟源认真思索了他的每一个字,心里暗道他哥这肯定是想家了,自小便寄养在安相那里,再看后面的所作所为,想来在安府就从来没感受过亲人的温情。
他低头沉思半晌,缓缓道来:“其实也没有特别特殊的。就比如在劳累了一天后有一盏灯等着,经常能吃到家人亲手做的食物,生病时有人关心……”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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