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惊月问道:“为何?”
喻昭昭似是勾起了伤心事,脚下的步子都沉重了几分,声音闷闷的,说道:“我爹对我娘不好,经常对我娘又打又骂的,还经常骂我,说我是赔钱货,不如邻家的二狗哥哥,可二狗哥哥是个傻的,十岁了都不会说话,有时候我没做错事,还要被打。”
说到这,喻昭昭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有天夜里,我娘终于忍不了,趁我爹喝得烂醉,拿着仅有的二十多个铜板,抱着我和妹妹就逃了出来。我们一路走一路走,银子很快就花了。后来,没吃的就向人乞讨,在路上遇到了其她人,大家一路结伴而行,磕磕绊绊,就走到这了。”
颜惊月:“你们来到这,走了多久了?”
喻昭昭:“有小半年了。”
颜惊月:“之前是哪一个国家的?”
喻昭昭:“北苍。”
阿秋:“南商。”
颜惊月:“这里离你们国家那么远,相隔万里,怎么会想到来这?”
喻昭昭:“这个我听阿娘说起过,有次我问我娘,我们要去哪里,她说要去景朝,我又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她说也是无意间听那些远行的商队说的,有个叫景朝的地方,在这里,女子也可以当家做主,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可以允许做买卖,做营生,男女平等。我娘听后便带着我们来到了这。”
阿秋也说了她家的情况,几人的遭遇大同小异,要么是因为国家打仗而逃离到这里,要么是因为在家中不堪忍受长期挨打,挨骂,迫不得已来到这,只为找一条活路。
听完几人的话,颜惊月心里沉甸甸的,就像是心中压着一块大石头,难以释怀。
颜惊月挨个摸了摸她们的头,说道:“你们受苦了。放心吧,以后,这里会有一个你们的家的。”
她听了喻昭昭的身世之后,不由地一阵疼惜,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若是朝廷用于安置流民的那万两抚慰金找不回来了,大不了她自掏腰包,拿出几十两银子,建一座小房子,当做她们娘仨的安身立命之所。
几人闻言,脚下一顿,齐齐转身抬头,一双双极亮极亮的眼睛,满怀希望地问道:“姐姐,真的吗?”
颜惊月凝视着她们的眼睛,承诺道:“真的,我保证。”
几人立刻欢呼起来,沉闷的气氛立刻变得雀跃,就连听不懂的喻安安也跟着地“呵呵”笑了起来。
一行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又继续走了半刻钟,终于,在一处平地上停下。
原本是一大片空地,此时扎满了一排排的帐篷,一眼望去,篷下乌泱泱的一地,挤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为了避嫌,但基本都是男女分开的。
喻昭昭指着其中的一个帐篷,说道:“姐姐,哥哥,到了。”
说着,又见她径直走了进去。一进去,更是拥挤得吓人,险些走路都差点踩到别人了。颜惊月细瞧之下,几乎个个面黄肌瘦,神色憔悴。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灰气沉沉地睡着,有的百无聊赖地坐着,空中时不时传来几道咳嗽声和打呼噜的声音,还好现在是秋季,天气微凉,人体散发的味道没那么重。尽管如此,还是散发着一股闷热和怪味。
几人继续往里走,直到最后一个位置,只见一名中年妇女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一声,听声音似乎很是虚弱。而所谓的床,也不过是在地上铺上一件破旧的衣服,以衣为床。
喻昭昭走到她身前,乖巧地蹲下来,关切地问道:“娘,你没事吧?”
见到喻昭昭和喻安安进来,喻娘立马双手撑地,挣扎着起来,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她的头,虚弱道:“昭昭,安安回来了。”
喻昭昭连忙托着她的身子,扶她坐起身,神色担忧,说道:“阿娘,你怎么样?你咳得好厉害。”
喻娘坐在地上,咳了一声,摆手道:“不用,娘没事。”
等她坐起,颜惊月这才看清,这妇人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脸颊凹陷,神色憔悴,时不时捂嘴咳嗽几声,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不过,虽然这中年女子面色虽憔悴,眼睛却很有神,五官端正秀美,不难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一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听她这么说,喻昭昭也知她娘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又将胸口的包子拿出来,递到她娘面前,开心道:“阿娘,这里有包子,给你吃。”
妇人将包子推回到她怀里,说道:“阿娘不吃,昭昭你吃吧。”
喻昭昭哪里肯,依旧吵着要她娘吃,喻娘无奈,只好一分为两半,大的那份给喻昭昭,小的她直接一口吃掉。
整个帐篷里都是包子的味道,其他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两个包子。一时间,帐篷里口水吞咽声,彼此起伏,清晰可闻。
这一路上喻安安乖得很,乖乖抱在时景怀里,抱着比她脸一样大的包子啃得正欢,一见到她娘,脸色有些急迫,身子扭了几下,便欲下来。时景见状,弯下腰来,将她放下。她一着地,便钻到她娘怀里去了,蹭了蹭胸口,神色很是依恋。
她举起手中的包子,往她娘口中一送,奶声奶气地说道:“阿娘,吃。”
喻娘将喻安安抱在怀里,满目柔情,怜爱地摸了摸小女的头发,说道:“娘吃饱了,安安吃吧。”
喻安安年纪还小,哪里懂得她娘话里真正的含义。听得母亲这么说,便也信以为真,不再强求,又小口小口地啃起了包子,时不时地还嘻嘻笑出声,好不幸福。
喻娘安抚好二女,看向颜惊月和时景二人,见她二人神情亲密,很明显,这应该是一对夫妻,连忙谢道:“谢谢你们,昭昭和安安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颜惊月摆手道:“不麻烦,昭昭和安安乖得很,我很喜欢她们。”
喻娘又问道:“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颜惊月没想到有人会来询问自己姓名,她刚穿越过来,没有记忆,还不知道原主的姓名,神色一慌,嗫嚅了几句,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这时,一旁时景的声音插了进来,说道:“我家妻主姓颜,我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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