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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 像谁

七月的木叶,空气仿佛凝固的蜂蜜,粘稠而灼热。蝉鸣在树冠间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声网,单调而执着地嘶叫着,试图穿透这份沉甸甸的暑气。正午的阳光白得刺眼,毫无遮拦地倾泻在第三训练场那片被反复践踏、踩踏得寸草不生的焦土上。

“嗬啊——!”

一声压抑着痛楚的低吼撕裂了蝉鸣的聒噪。

佐助猛地收回投掷苦无的手臂,身体因巨大的惯性微微后仰。几滴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溅落在他脚下的干裂泥土上,迅速洇开几小片深褐色的斑点。小臂外侧,一道寸许长的口子狰狞地翻卷着,皮肉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干净利落地切开,鲜红的血正从边缘争先恐后地涌出,沿着少年紧绷的肌肉线条蜿蜒滑落,在肘尖汇聚,最后沉重地砸向地面。

他死死盯着那道伤口,眼神锐利如刀,却并非为了疼痛。汗水浸湿了他浓密的黑发,几缕发丝黏在苍白的额角,更衬得他下颌线条绷紧如弦。刚才那个投掷动作,角度不够刁钻,速度不够极致!宇智波鼬的身影,那双俯视蝼蚁般、冰冷又带着一丝嘲弄的万花筒写轮眼,如同跗骨之蛆,再一次清晰无比地浮现在脑海深处。每一次训练的不完美,每一次力量的停滞,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与那个男人的鸿沟,提醒着他背负的、被鲜血浸透的姓氏。

复仇。唯有复仇。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他的灵魂上。任何多余的情感,都是对这份誓言的背叛,都是对亡者的亵渎。他咬紧牙关,从忍具包里扯出一卷略显陈旧的绷带,动作粗暴地缠绕在伤口上。白色的布条迅速被洇透,染上刺目的红,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更紧地勒了一下,仿佛那不断渗出的鲜血,是某种需要被强行镇压的软弱。

然而,手臂深处传来的阵阵抽痛,却像是一根执拗的针,反复挑动着他的神经。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伴随着伤口处灼热尖锐的抗议。这感觉如此清晰,顽固地占据着他的感官,甚至短暂地压过了脑海中不断盘旋的鼬的身影。他烦躁地甩了甩手臂,试图将这种扰人的痛感连同那份不该有的软弱一起甩掉。

离开训练场,踏入木叶主街。午后的街道像被热浪蒸腾得有些模糊,空气微微扭曲着。两旁的店铺大多半掩着门,门帘无精打采地垂着。行人寥寥,步履匆匆,只想尽快逃离这能把人烤化的阳光。街角的团子店飘出一点甜腻的香气,几个刚结束任务的下忍正坐在阴影里,大声谈笑着,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得很远。

“喂,听说了吗?汐之诊所的药师汐小姐最近的诊费又下降了……”

“当然知道!昨天任务里我队友摔断了腿,就是她给接的!那手法,啧啧,又快又稳,而且人超——级温柔!”

“是吧是吧!笑起来感觉世界都亮了!”

“是啊,要是每次受伤都能让汐小姐治疗就好了……”

少年们兴奋的议论声毫不掩饰地钻进佐助的耳朵。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不斜视地从他们旁边走过,仿佛根本没听见。只是插在裤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些。

药师汐……那个一个月前在校门口,用那双诡异的紫银色眼睛看过他的女人。

徒有其表的花瓶罢了,和那些只会围着他尖叫的女生没什么两样。他刻意在心底重复着这个结论。

可脚步,却不知何时偏离了回家的方向,正朝着一条偏僻小巷,也是他偶然间看见汐之诊所招牌的方向延伸而去。手臂上的伤口在行走的颠簸中,持续传来一阵阵闷钝的抽痛,像有节奏的鼓点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当那栋线条简洁的小木屋终于清晰映入眼帘时,佐助猛地停住了脚步。他站在诊所侧面的树荫下,浓密的枝叶挡住了正午最毒辣的阳光,却挡不住他心头骤然涌起的荒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该死!他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仅仅因为那几个蠢货下忍的几句闲话,还有这微不足道的伤口?这简直是对他意志力的嘲讽!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决绝的力道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诊所的木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轻盈地走了出来。

霎时间,午后喧嚣的蝉鸣、远处模糊的谈笑声、甚至连树叶在热风中的簌簌声,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佐助的呼吸微微一窒,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附,凝固在那道身影上。

药师汐。

她没有穿那身象征上忍身份的深绿色马甲,而是一件素净的白色短袖。简单的服饰并未让她显得刻板,反而奇异地衬托出一种沉静的专注。雾蓝色的长发没有像上次那样随意披散,而是被精巧地编成了一条长长的辫子,柔顺地垂在肩侧,发梢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宛如一道流动的冰川溪流,在灼热的空气中划开一丝清凉的轨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正微微低垂着头,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记录板。阳光斜斜地落在她轮廓优美的侧脸上,长而密的睫毛在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投下小片柔和的阴影。那双紫银色的眼眸低垂着,仿佛收敛了所有星芒,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清澈,专注地扫过纸页上的文字。她的指尖纤细,正沿着记录板上的一行行字迹缓缓移动,时而停顿,若有所思。

与一个月前在校门口那个笑容明亮、带着几分活泼的少女不同,此刻的药师汐,周身笼罩着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透明的沉静感。她像一株在喧嚣尘世中悄然生长的植物,带着一种与周遭燥热格格不入的清凉气息。

佐助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动弹不得。树影婆娑,在他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他想立刻离开,脚步却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

汐的目光终于从记录板上抬起。几乎是毫无征兆地,那双紫银色的眼眸准确地投向了他所在的树荫角落。视线在空中交汇的刹那,佐助清晰地看到,那片深邃的紫罗兰色中,瞬间漾开了真实的讶异,随即,如同初雪融化,那讶异被一种温和而清晰的暖意取代,仿佛阳光穿透了林间的薄雾。

“宇智波……佐助君?”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午后的空气,带着一丝确认的询问,像一阵带着草药清香的微风拂过。

佐助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他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汐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里,显然无所遁形。

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他刻意隐藏的手臂位置,随即又抬起来,重新落回他的脸上。她的神情没有探究,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属于医疗忍者的了然和关切。她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走进诊所的路,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的涟漪。

“手臂受伤了?看起来需要处理一下。”她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跟我来吧,正好我刚忙完,现在也没有人需要治疗。”

她的话语里没有任何施压的意味,却奇异地消解了佐助转身逃离的冲动。那声音里的笃定,仿佛他出现在这里,就是理所应当。

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清冽草药的气息,构成了这件诊所独特的气味。光线明亮而柔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整齐的条纹。四周安静得能听到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

佐助坐在铺着洁白一次性垫布的诊疗床边沿,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他刻意回避着汐的目光,视线落在对面墙上悬挂的一张详细人体经络图上,线条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手臂上的伤口在绷带粗糙的摩擦下,持续传来阵阵闷痛。

汐的动作利落而安静。她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走过来,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镊子、消毒棉球、干净的纱布、一小瓶深绿色的药液和一个扁平的药膏盒。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器械台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会有点刺痛,忍耐一下。”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节奏感。她在佐助面前单膝微屈下来,这个高度让她能更清晰地处理伤口。

距离骤然拉近。

一股极其清冽、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甜意的冷香,瞬间侵入了佐助的感知领域。这香气并非来自任何他熟悉的忍具或药剂,更像是……深谷中悄然绽放的某种夜间花朵的气息,带着露水的凉意,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他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汐没有在意他细微的反应。她伸出左手,指尖带着一丝训练场烈日曝晒后的微温,极其稳定地、轻轻地托住了佐助受伤小臂的手腕下方,将他藏起的伤处固定住。她的触碰极其短暂,一触即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佐助的心底激起一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那是一种陌生的、带着生命温度的柔软触感,与他终日接触的冰冷苦无和粗糙绷带截然不同。

紧接着,冰凉的镊子夹着浸透了消毒药水的棉球,精准地落在了翻开的伤口边缘。

“嘶——”一股尖锐的、火烧火燎般的刺痛骤然爆发,沿着手臂的神经直冲大脑。佐助几乎是本能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体猛地一颤,试图抽回手臂。

“别动!”汐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没有提高半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几乎是同时,她托着他手腕下方的左手微微施加了一点稳定的力道,恰到好处地阻止了他的退缩,却又不至于让他感到被强迫。那力道温和而坚定,像一道柔韧的屏障。

刺痛感还在持续,但佐助强行压下了身体的本能反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镊子和棉球在伤口边缘谨慎而利落地移动,清除着沾染的尘土和凝结的血块。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清晰的痛感,然而汐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精准、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将这种二次伤害降到了最低。

“好了,表面清理干净了。”汐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她放下镊子和染血的棉球,拿起那个小小的深绿色药瓶。瓶塞被拔开,一股更浓郁、也更苦涩的药草气息弥漫开来。“这是促进愈合的细胞活化剂,会有点刺激,但效果很好。”她一边解释,一边用一根新的棉签蘸取了瓶中深绿色的粘稠药液。

冰冷的药液接触到新鲜暴露的创面,瞬间引发了比刚才消毒更强烈的灼烧感!佐助的指关节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硬生生将那声几乎冲口而出的闷哼咽了回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唔……”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细微的痛哼还是从紧咬的齿缝间泄露出来,轻得几乎微不可闻。

汐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目光第一次没有落在伤口上,而是径直看向佐助的脸。少年的侧脸线条紧绷得如同雕塑,汗水沿着额角滑落,黑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那双总是写满冷漠和疏离的黑眸,此刻因强忍剧痛而微微颤动,浓密的睫毛下,似乎有什么更深沉、更激烈的东西在无声地翻涌、挣扎。

那眼神……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独自舔舐着致命伤口的幼兽,凶狠之下是刻骨的孤独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沉重的黑暗与冰冷的复仇烈焰。

汐凝视着这双眼睛,紫银色的眸子里,那流转的星光似乎黯淡了一瞬,沉淀出一种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像羽毛一样飘落在寂静的诊疗室里。

那是一种带着悲伤和了然的叹息,就仿佛明明可以用温和的医疗忍术,却刻意选择了最能让病人感受到疼痛的治疗方式的医生不是她一样。

“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悠远的、仿佛穿透了漫长时光的疲惫和洞悉,“……眼睛里的东西,太沉重了。那种不顾一切也要燃烧掉什么……甚至是自己的眼神。”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停顿在药瓶边缘,目光似乎穿透了佐助倔强的表象,落在那片无人能触及的、被仇恨和伤痛填满的荒芜之地。

“和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真的很像。”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佐助紧绷的神经上轰然炸响!

她认识谁?她怎么会认识类似的人?宇智波?还是……别的?无数个念头裹挟着尖锐的警惕和一种被窥破秘密的惊怒,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镇定。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一点猩红骤然点亮。

如同地狱的业火被点燃,一个单勾玉的图案在其中疯狂旋转、放大,带着冰冷的、毁灭性的气息,死死锁定了近在咫尺的药师汐。

写轮眼,不受控制地开启了。

冰冷的杀意,混合着被触碰到最深处禁忌的狂怒,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诊疗室。空气仿佛凝固了。

然而,出乎佐助意料的是,汐没有惊叫,没有后退,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普通人面对这双传说之瞳时应有的恐惧。她只是微微睁大了那双紫银色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出那双旋转的血红勾玉,以及少年眼中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激烈情绪。

惊讶,是的,她的眼中确实有惊讶,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的瞬间涟漪。但除了那纯粹的、对眼前景象本身的意外,佐助没有看到任何其他情绪——没有畏惧,没有厌恶,没有好奇的探究,更没有他预想中的、如同看待怪物般的疏离。那惊讶极其短暂,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那双紫银色的眼睛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解读的光芒,像是……某种了然?又像是看到了某种早已预料、却依旧令人叹息的轨迹?

这平静到诡异的反应,比任何尖叫都更让佐助感到一种失控的恐慌和深不见底的寒意!她不怕!她为什么不怕?!这双眼睛……这双被诅咒的眼睛!

他像是被那平静的目光狠狠烫伤,又像是被自己无法控制的、赤裸裸暴露的软弱和疯狂彻底击溃。所有强撑的冷静和理智瞬间土崩瓦解。

“滚开!”

一声压抑着狂怒和惊惶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佐助猛地从诊疗床边弹起,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粗暴地撞开了汐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那盒刚刚被打开、散发出奇异清冷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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