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曾宅那边终是传来了有价值的线索。
赵虎捧着一个粗陶的杵臼,匆匆来报:“大人!在曾家厨房后堆放杂物的角落里找到的!上面落满了灰,像是许久没用过了。但卑职瞧着内壁沾着些粉末,颜色古怪,就带了回来!还有——我们在水井底下找到了曾县丞私藏的黄金千——千两。”
“多少?”苏彦清瞪大了眼睛。
“回大人,一千两黄金。”赵虎的声音中亦夹杂着不可置信。
苏彦清负手疾踱数步,忽地顿住,“他府中家眷……可知钱两来历?”
赵虎摇头道:“看样子……并不知晓。”
一千两黄金,一个知县干一辈子也挣不来的俸禄,几乎相当于一个县十年的税赋。”他又坐了下来,吩咐赵虎唤来吴昭音。
苏彦清眸底寒光凛冽:“一千两黄金!莫说一个知县毕生官俸,便是赣县一县十年岁入,怕也难及此数!”言罢,他重重落坐椅中,沉声道:“赵虎!速唤吴姑娘前来!”
吴昭音接过那粗笨的杵臼,凑到光亮处仔细查看内壁。果然,臼壁底部和杵头凹槽里,残留着少许灰白色的细粉末。
她用小指甲轻轻刮下一点,置于掌心,指尖捻开,又凑近鼻端仔细嗅闻。那粉末带着一股极淡、却异常熟悉的辛辣气味。她抬起头,眼神笃定道:“就是这个!”
恰在此时,风尘仆仆的陈聘也赶了回来,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二堂,脸色凝重。他附在苏彦清耳边,低声急速说了几句。
苏彦清听完,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为深沉的凝重。他猛地看向赵虎:“那个叫阿福的,此刻在何处?立刻带来!”
“是。”
经过前两日的盘问,苏彦清对曾宅的几个仆人有过怀疑,其中之一便是这个名唤阿福的小厮。阿福身世飘零,来历成谜,据传是曾元良早年在人市买回的孤儿。因其腿脚灵活,瞧着伶俐,便被曾元良带回府中跑腿打杂。
阿福很快被带到二堂。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瘦削,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布短褐,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段苍白倔强的脖颈。
苏彦清挥手屏退了大部分衙役,只留下仵作余晖、吴昭音和捕头陈聘。堂上气氛陡然变得沉凝肃杀。
“阿福,”苏彦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与那南康县前任知县,向知珩向大人,是何关系?”
听到“向知珩”三个字,阿福低垂的头颅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肩膀微微绷紧。他沉默片刻,才用干涩的声音回答:“回大人话……小的……不认识。”
“哦?”苏彦清踱步到他面前,语气忽然带上一种奇异的感慨,“本官自接手此案,查看曾县丞遗物,见他于陋室之中,仍旧偷偷供奉向大人灵位,香火不断。其人对恩师这份拳拳敬重之心、念念不忘之情,实令本官……深为感动。”
阿福闻言,猛地抬头,眼里浮起冰冷的憎恶与讥诮。虽那眼神一闪即逝,但已被苏彦清尽收眼底。
“本官感念于此,”苏彦清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尖刻,“特意派人去了趟南康县。得知向大人获罪后,其家眷亲族,皆被流放岭南烟瘴之地,听说……境况凄惨啊。”
他故意停顿,目光如刀般剐过阿福苍白的脸,带着一丝残忍的嘲弄,“倒是他那位据说颇受其栽培、视若亲子的侄子,事发之后,竟如人间蒸发,不知所踪!呵呵,堂堂向氏血脉,竟不如曾元良一个外姓弟子有情有义,懂得为恩师供奉香火!当真是……可悲可叹!”
“你……!”阿福双目瞬间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捏衣角,指甲深掐掌心。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大人……说的是!”
“呵。”苏彦清冷笑一声,指着赵虎刚放在堂案上的那个粗陶杵臼,“这东西,眼熟吗?在曾家杂物堆里找到的。里面沾着曼陀罗花粉。”
阿福瞥了一眼,眼神漠然:“不认得。”
“不认得?”余晖忽然上前一步,拿起旁边一碗清水,直接倒进了杵臼里,浑浊的水瞬间淹没了那些粉末。他将杵臼端起,递到阿福面前,声音平板无波:“大人让你喝了它。”
阿福看着那浑浊的水,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下意识地后仰,脸上血色褪尽。
“为何不喝?”苏彦清逼问。
“凭……凭什么让我喝我就喝?”阿福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人让你喝,自有大人的道理!难道大人会无故害你不成?”余晖喝道。
阿福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压抑已久的怨毒与愤懑,声音陡然拔高:“谁知道呢?公门之中,道貌岸然,背地里行禽兽之事的,难道还少吗?”
这话如同惊雷,在堂上炸响。苏彦清目光如炬,非但不怒,反而向前一步,紧紧逼视着阿福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好!说得好!那本官问你,在你眼中,曾元良……算不算好人?”
阿福死死咬着下唇,,倔强地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吴昭音端着一个点燃的香炉走了进来,炉内青烟袅袅。她脸上蒙着一方素白面纱,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她走到阿福面前,忽然将香炉凑近,另一只手迅速从炉底拔出一小截事先准备好的香烛,投入炉火中。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诡异甜香的烟雾猛地腾起!
“此香点燃,”吴昭音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清冷而锐利,“与你当日焚于曾老爷房中,诱其狂乱、自戕的那一支……可是一样的气味?”
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甜香直冲口鼻!阿福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向后急退,脸上瞬间布满极度恐惧的神色。他再也无法控制,破口大骂:“昏官!一丘之貉!构陷忠良!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大胆阿福!”苏彦清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震屋瓦,“事到如今,还敢狡辩!你以剧毒之香谋害主子,妄他将你自那污秽之地救回,免你为牛做马之苦!此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忘恩负义?”阿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爆发出一阵凄厉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刻骨的悲愤与绝望,“哈哈哈!好一个恩!好一个义!曾元良救我?他救我不过是为他鞍前马后,做一条听话的狗!他才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笑声戛然而止,他眼中射出决绝的凶光,一头狠狠撞向堂侧那根粗大的朱漆圆柱!
“拦住他!”苏彦清厉喝。
一直如同影子般立在苏彦清身后的陈聘,身移形如闪电!在阿福的头颅即将撞上柱子的刹那,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巨大的力量将他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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