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日,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万物披上厚厚的雪裳。
小院里,几人滚着雪球,堆积成团,插上金铃、彩丝,再看,活脱脱一个在地上打滚的小狮子。
她们戏雪打闹,身旁忽的窜出来一条狗,不叫,更不咬人,拽住衣裳边角,直追着阿柴满院子乱跑。
“真是几个长不大的孩子。”江还举着伞,向旁边倾斜,落到崔恒头顶,为她遮去大半风雪。
崔恒身裹织金锦袍,却还是冷,捉住江还另一只手臂,汲取源源不断的暖意。
她原地踩了踩,抖去粘附的雪粒:“她们正当年幼,无忧无虑的,何必着急长大?”
“世道催人老,我是怕......”
此话一出,崔恒的兴致眼看着低落下去,江还哑然,懊悔地咬住舌尖:“有公主庇佑,天下终将太平。”
崔恒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笑容扬起,打趣道:“逗你玩的,还游侠呢,居然这般不禁吓。”
正说着,衣袖一沉,低头看去,那只狗窝到她的脚边,摇着尾巴,拽住袖子找她玩闹。
她蹲下身,手指划过竖立的耳朵,这狗生得憨厚,皮毛白中掺灰,覆盖上飘落的新雪,一甩,溅得人满身都是。
“这狗怎么——?”江还提起它的脑袋,还未细看,外头“吱呀”一声,沈洵急匆匆冲进来,嘴里念叨不停。
“好久没见过这般大雪了,可惜出门忘记带伞,头发都湿透了。”
她飞快跑到廊下,将怀里的东西往崔恒手一塞。
披风抖开半边,露出孩子的脑袋。
她的脸颊贴到崔恒手边,红扑扑的,耳朵冻裂几道口子,看见几人,却是“咯咯”地笑。
是她在地牢中救下的那个孩子!
“这是何意?”崔恒把锦袍往她身上盖住,“不是说已经给她找了户人家?”
沈洵搓了搓手,很是无奈:“先前行路匆忙,只来得及将她安置到山下村户,如今他们欲回乡过年,我就只好把她接来。”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崔恒把孩子递交给下人,嘱咐几句,故意道,“方才江还还嫌我们老了,如今来个小的,岂不正合她意?”
江还向来直率,遇到这两个能言善辩的,说又说不过,眼神一歪,抱起那只大狗,直往崔恒脚边扑去。
大狗仿佛开了灵智,知道她们正在玩闹,便愈发卖力,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
沈洵跑得匆忙,没发现脚下竟还有这玩意儿,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熟悉之意泛上心头。
“这狼哪来的?”
“狼?”江还动作滞住,揪起它的两只耳朵,露出全貌。
额宽嘴长,爪大尾垂,还真是狼!
先前见它膀大腰圆,憨态可掬,众人皆未细看,只当是从旁院窜来的狗,如今被揪着耳朵,仍满脸谄媚,哈着气,就要去舔江还的手。
“畜牲!”沈洵一巴掌拍到它脑袋上,打得它呜呜直叫。
那狼瞥着眼向她,非但不还手,反而架起爪子,可怜巴巴地捂住脑袋。
那模样,倒不像是被打疼了,更像是犯了错,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沈洵怒极生笑,正要再给它一巴掌,却被崔恒拦下:“它虽是狼,却很是亲人,何必恼怒?”
“亲人......”沈洵手指戳到它的脸上,“你作为一匹狼,你居然亲人!?我养你何用?”
崔恒还想再劝,听到这话,恍然想起:“莫非这就是你养来看洞的那匹狼!”
她眼神骤变,先前发现宝物丢失,正毫无头绪,此时它却忽然出现,可是暗示某种预兆?
“来人!”
“在。”底下迎上两个守卫。
“此狼从何而来?为何会被放入院中?”她语气凌厉,听得那两人直流冷汗。
两人相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
“是我养的。”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甲胄声,崔峥提了两壶酒,大步跨入,径直走来。
那狼一听到这声音,瞬间来了底气,原地撒欢打滚,朝崔峥“呜”了两声。
崔恒赶忙迎上,接过她手中之物,问道:“这是沈洵养来守宝的,怎会到姐姐手中?”
“守宝?”崔峥登时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你们说的是,母后留下的那批宝物?”
“姐姐知道!?”
“我领兵去长安督军,临行时,母亲曾将我唤至跟前,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崔峥手伸向怀中,掏出个印信:“母后说,若我有所需,可执此信物,到荆襄找一个人。”
“裴夫人?”沈洵下意识念出那个名字。
“正是。我兵败后,本想借物寻人,可谁知......问过的人都说,裴夫人已弃世多年。”
沈洵放轻声音,叹了叹气:“裴夫人离世后,将这秘密托付于我,可刺史盯着,我不敢监守在侧,只好养了匹狼。”
她说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没动手,腿边凑过来个毛茸茸的头,讨好地舔了舔她的指缝。
崔铮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我寻人未果,领余部正要离开,忽然听到狼嚎,派人察看,便发现了那处坑洞。”
她回忆起当初,宝物搬空之后,听闻刺史案行至沅城,她猜到此人不怀好意,便暗中留了个心眼。
宝箱换成了空的,地道也被重新布置,人数一多,必会塌陷。
原本打算等他露出马脚,再诱人前来,刚好一网打尽,谁知途中偶得金钗,使她心神动荡,差点错害崔恒。
沈洵听完,长舒口气:“如此一来,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世事曲折,好在殊途同归,所谓计谋、意外,无非是人与天斗,命运而已。
谈话间,风雪愈发急促,众人进了屋,燃炉煮酒,围成一团。
长时间仓皇逃窜,如今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崔恒反倒有些不自在,时而望向屋外,时而长吁短叹。
手指在袖中磋磨,焦虑越来越浓郁,崔峥递来一碗热酒,轻声询问:“恒儿,你怎么了?”
“我......”崔恒按住胸口,压下焦躁的心跳,“现如今,安阳侯已知我踪迹,又与刺史合谋,他潜逃在外,说不准何时又会卷土重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清开桌面,展开舆图。手指搭上荆襄之地,由北向南,依次划过各个州郡。
她们占据沅县,虽城池稳固,可兵力不足,刺史一旦返回州城,再与安阳侯里应外合,到时候,捉她们便如探囊取物。
“沅城位于荆襄南部,水道通便,无山险之防,暂居尚可,可作为三军之根据,却极其危险。”
崔恒压住图上一角,指下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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