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死去的少年便是如此,他本以务农为生,偶尔上山砍樵卖点碎银,以备年节。
成为运石队的一员后,地里的庄稼没法顾了,年节的礼也没钱备了。
再一次被诚王侍卫鞭笞打后,少年忍无可忍,与这些人理论起来。
眼高于顶的亲卫怎会将山野小民放在眼里,其中一个伸出长刀,大骂一声贱民,便出手砍断了少年的胳膊。
血流如注,染红了摔落一地的石料,也渗入了他们世代居住的这片土地。
侍卫冷漠地收刀,在少年的惨叫声中警告被吓傻的村民。“若还有人口出怨言,这就是下场”。
他姐姐拼命将弟弟送到最近的医馆。可已经太迟了,少年的鲜血流遍全身,最后气绝身亡,来不及留下一句话。
卷宗中详细记录了少年的死状,最终密县仵作为他缝好尸身,择了一处风水宝地下葬。
案件的状纸用词单薄,并无文采。只是将事情原貌写了下来,已经字字泣血。
李秀迓向他解释,“这是里正亲自写的,他珍藏了那柄毛笔快一辈子,最后竟然生生写坏了。”
他趁着宋禀安低头,悄无声息地擦掉眼角渗出的一颗泪,“老人家是怨自己,如果不答应他们借道,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越听,宋禀安心中的石头越沉。若卷宗句句属实,那可真是一桩惨案。
更可恨的还在后面,密县县衙接到报官后便上门去抓人。一打照面,县衙铺兵俱都傻了,对方一伙士兵披甲带刀,满面杀气,根本不是他们能比的。
那凶犯就大喇喇立在其中,拔刀拒捕。甚至还说,那少年是意图盗取珍贵石料,被他发现后不但交出石料,还出言争论,他砍掉胳膊只是想给刁民一个教训而已。
知县大怒,命更多的人去抓捕这名凶犯。对方见知县不怕自己有后台,竟然来真的。他大摇大摆进入知县府邸,拿出重金贿赂,要知县将此案摁下,事后还有重谢。
如若不然,他就要请知县上诚王府做客了。
“荒唐!”宋禀安拍案而起,“他竟如此大胆!说破天他不过是诚王府的一个侍卫,凭何对着朝廷命官作威作福的,难道你们就让他跑脱了吗?”
李秀迓脸上没有如此的激愤,平静表面静静流淌着绝望,“他杀人拒捕,逃进了西京。大人你也知道,西京那种地方……”
未尽之言大家都懂,西京虽只是旧时王都,可却有世家大族、致仕高官盘踞在此,汴京的王公贵族们也在西京颇有产业,当地势力错综复杂,那儿的官员调换也是最勤的。
也难怪,李秀迓只能借大理寺之势。
“我速派人进入密县,探查清楚这卷宗所言。”宋禀安再次命令,“这期间你不得离开大理寺,有关于此案的物证一并交上来。”
要说李秀迓有多相信这位宋大人,那也没有。可他选了汴京,选择赌这一把,便只能相信他了。
于是他狠狠心,将验尸格目录并一干物证全交了。
把人安排妥帖后,宋禀安一把瘫软在太师椅上,这下可怎么办啊。
救星,谁都盼望救星。
可有些人生死攸关,有些人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
韩雨钟尚不知宋禀安在大理寺的挣扎。他回了家一趟,见前方垂花门处等着他的身影,颇为稀奇。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幼时起,韩雨钟便知大哥和自己不是一个母亲,大哥也因此深深厌恶着自己。
这份厌恶最初只是漠视,后来变成恶言恶语,到现在是针锋相对。
从前他觉得我又不与你争爵位,你连这也容不下我吗。后来他悟了,一个人厌恶谁为的是也能从谁身上汲取力量。
大哥恨他太久了,有时他自己都忘了为何要恨。好像那戏台上的戏子一时走神,略略思考,才想起我只是习惯了恨你。
韩雨钟恭敬作揖,“大哥可是有事找我?”
但今天很不一样,韩汝器没有先口出恶言,他淡淡瞥了眼韩雨钟,“你的好友连上工部两日,缠着我部里的同僚问东问西,惹人厌烦,还惊动了侍郎大人,反倒来问我是何事。”
原来还是找茬。
韩雨钟装作不明,“我的好友?大哥是说谁?”
“自然是大理寺的宋大人,他不是你的好友吗?”韩汝器似乎懒得多言。
韩雨钟冷笑,“大哥这话不妥,宋大人是大理寺的属官,上工部自然是为大理寺的事务,与审刑院并不相干。”
“若工部能帮上忙,大理寺也念一句好,何必冷落人家,”
韩汝器眼如利剑,“这不也是负气之言吗?”
“我只是说一句公道话,大哥不爱听,不听就是。”
韩雨钟心里憋着气,欺负他便罢,何苦连他身边的人也作践。
他烦透了这人的做派,转身欲回自己的小院。
“你站住,我有事想问你。”
背后传来对方急切的声音。
韩雨钟带着讶异回头,他的这位大哥虽然败絮其中,可极珍惜面子,爱他自己国公嫡长那层皮,等闲不会失了架子。
上回因毒蜂一事,他自觉在家里丢了脸,喜怒无常了好些时日。
这回的口吻,听着是想让韩雨钟帮忙?
他不太确定。
“大哥不妨直说是何事?”
韩汝器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是想问问你,审刑院近来案子多吗?”
难道还得寒暄几句?韩雨钟扬眉,“不妨直说。”
兄长的架子有点端不住,韩汝器轻咳两声,“我是想问,若是有人失踪,此类案子会递到审刑院吗?”
这话有逻辑吗?韩雨钟拧眉,“失踪案子自然是大理寺专管,得劳烦大哥去大理寺问问。”
被他这么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韩汝器出乎意料地没有回嘴,反而是喃喃道,“又不像是失踪。”
不明不白的,韩雨钟反倒不适应了,他沉吟一会儿,“究竟是何人失踪?”
何人二字顿时惊醒了韩汝器。他像是回神了,再度穿上讨人厌的外壳,高高在上道,“罢了,我得空自会去大理寺问的。”
两兄弟本就无话可讲,场面冷了下去,四周仆人皆垂首默然。
韩汝器身旁的仆从贴心提醒,“大郎君,咱们家的客人怕是都到齐了,该家去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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