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刚到家不久，听见脚步声靠近，本来想吓吓她的，意外听到了她与家里人的争吵。最近故意把步子放轻，还是躲不掉那些沉重的东西。

她有时候真的挺粗心的，里面的灯没关没发现，家里有个人也没发现，可能就像她妈妈说的，很多事情她是迷迷糊糊的。

他关了灯，在储藏室里站着，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她大概是出去了。

章舒窈挂断电话，还是不解气，又给宋仁杰打过去，让他没什么大事早点回家，她在阳台上剪了一晚上的枝。

养盆景这件事她算不得在行，闲暇时解解闷罢了，最重要的用途是来人来客时有个东西说道。养的这些也不名贵，名贵了未必是好事。

这里是彰显身份的地方，不是彰显财富。

修枝如修心，手腕蓦地一沉，黑松的新枝应声而落。

宋仁杰边挽袖口边往里走，“是谁惹您生气了。”仲姨拿了毛巾让他净手。

章舒窈抬眸，“你还管不管你女儿的。”

“送送？”宋仁杰纳闷：“她不是忙着谈恋爱吗？”

章舒窈气不打一处来，赶着他什么都知道，就是瞒着她，当年的事也是。宋仁杰看着她责备的眼神，但笑不语。

当年的事，他没法告诉她，她沉不住气，就会功亏一篑。况且，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岂止啊，她都住人家家里去了。”

宋仁杰坐在太师椅上，不以为意地一笑，接过一杯热茶，“这不很正常吗？你看不出来你女儿想和他死在一起吗？”

“宋仁杰！”剪子“咔嚓”一声，她难得地动了怒。

他说这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这一次是言列的人先一步找到他们，以他的年纪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已实属不易。

宋仁杰看着自己交握的手，这双手不似年轻时平整，却依然有力，在接到一线的汇报电话时却不可抑制地颤抖。

他们把现场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他，他几乎顷刻间就猜到了宋存的想法。

她骨子里悲壮的、极端的思想。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抽了口烟才平息下来，立刻让随行的医护查看她是否中毒，得知没有时，才停止了身体的颤抖。

宋存的性格更像他。

她不是一个外放的孩子，不会轻易给这种暗示。

如果真出了这样的事，他会后悔当年放过他。

但是这事肯定不能让章舒窈知道，她会吓死的，“好好好，你别恼，我开玩笑的。”

“这种事能开玩笑？”

见她是真的生气，宋仁杰正经几分，“我也不赞成，可是没用啊，又何必为这种事弄得家不成家的，既然她自己选了，她就自己承担后果。”他又不是没阻止过，难道还真能绑在家里不成。

“你说得倒是轻巧。”章舒窈不满意这个答复，“你知道言家人都憋着这口气吗，她倒好，自己送上门去了。尤其是言家的那位老太太，抛开这件事不谈也是个厉害角色，看她那几个媳妇就知道。现在你我还在，是不敢有什么，但是百年之后呢，人家会怎么想，人心是最不能赌的。”

宋仁杰摊了摊手，“那你说怎么办？”他是最清楚这背后关系的，也知道言家和贺家使劲了手段，言成均这么多年对着跟他干，有立场需要，也有复仇的心思在。

这个问题，问得章舒窈也没了主意，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各走各的路。

“往好处想吧。”宋仁杰宽慰她，“只是谈个恋爱而已，是分是合还不好说。时间还长，没必要现在见分晓，况且日子终究是两个人过的。”

“老宋啊。”章舒窈摇了摇头，“我和你结婚时你就给我说这句话，我当时还真信了，你猜我现在信不信？”

宋仁杰闭上了嘴。

“我也不是非要怎么着，我就是想到她有大好的前程，心性也不错，这辈子结不结婚都行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说真的，是真不想让她困在围城之中。”

宋仁杰抬眸：“也未必是困，她有她自己的出路。”

章舒窈：“言家的小孩吧，让人看不透，那么小的年龄就能把这些事埋心里这么多年，我又佩服他我又后怕。你应该比我懂的，人的城府最可怕。”

宋仁杰淡淡一瞥：“城府要看用到哪方面吧，用到仕途上未必是坏事。”

宋仁杰推着她往客厅走，章舒窈还在叹气，“什么仕途不仕途的，这是我第二不想的，我还是觉得子阳那种家庭最好，远离是非，清清静静的，适合她。”

“那他俩不是没戏吗？”宋仁杰叮嘱她，“你也别把她逼太紧了。”

章舒窈仰头，满眼担忧：“言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宋仁杰听后展颜一笑，隐约有年轻时英姿飒爽的影子：“我也不是啊。”

章舒窈：“......”

宋存心里烦，戴着耳机去逛了一圈，回来时发现二楼的书房亮着灯，她推开门扑了上去，明媚一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言列接住她：“刚刚。”又问她吃饭了没，宋存说在外面吃的，又问他吃饭了没。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腻歪了一会儿，她去浴室洗澡。

言列坐在书房里，想了很多，以前只知道她爸爸不同意，没想到妈妈也是。

他是想过的，这辈子都要避开她，只是没想到挣扎过后的反噬会这么强烈，再也舍不得放手。

是他一步步诱导她进的这个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要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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