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云佑偏头看了眼油锅,土豆饼还没好,便换了个坐姿,没再去听说书先生说的。
他口中说的那些,无非就是师瑶三岁炼气,四岁悟道天之气,五岁时已将天之气对应的乾字天赋技修炼至满境。
这还没完,往后每隔一岁悟一气,一年期满气对应的言诀十二境也修满,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师瑶十二岁生辰那日,恰好将天地八气练完,且还提前了半年。
十二岁的师瑶,脸上稚气都还未脱,大腿还没他胳膊粗,就已经将每一言天赋技修至满境。而至于言诀奇技,纯粹看她心情,有的修了,有的没修,有的满境,有的只有一境。
师瑶两个字,曾是古道大陆至高天赋之代词,是人人艳羡、嫉恨,却终其一生无法企及的的无限高度。
然而这些他都听得耳朵起了茧子,没点新花样还敢出来捞钱,这世界钱还是太好赚了。
戏楼的栏杆上支出两个头来,许是坐得累了,又或许是跟他一样觉得陈词滥调没意思,便自顾聊起天来。
“乾坤圣这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都快倒背如流了,还能拿出来说啊!”戴帽子的边喝酒边道。
“年轻人爱听啊!你看坐那儿仰着头津津有味的,不都是十几二十的。”满脸雀斑的人道。
“能不能讲点新鲜的,师瑶可是我偶像,可我来来回回就只听说了她炼气的事儿。”戴帽子的一脸抱怨,觉得今日的银子不值。
“你早说啊,你直接问我,我门儿清!”
雀斑脸洋洋得意,说起话来没个把门儿,口水都溅到楼下符云佑脸上,惹得符云佑抻脸去看。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说起咱们大名鼎鼎的八言乾坤圣师瑶,那必然得从她吃火锅,捡了个荒鬼少年说起。”
楼上说着,楼下接着,符云佑想起那年冬天,他第一次遇见师瑶那回,也是稀里糊涂就被她捡回去了。
十年难得一遇的寒潮与饥荒,偏在他死了爹这年遇上了。
天寒地冻,他不知流浪了多久,只记得冬日无穷无尽,荒原上寒风刺骨,光脚走过结冰的湖面时,脚却在发烫。
好容易跟着人群混进了城,翻找吃食的时候,却倒霉被奉阳城巡城卫给捉了。
原是会被拉去集中剥除荒鬼之心,再送去边境充军或是修防御工事的,恰巧同福酒楼的老板与巡城卫领头的认识,楼中生意好,缺人,便花钱将他和其他几个看起来体格好、精神头好的买去酒楼做劳力了。
荒鬼生得貌美,又未开智,是“人类”最喜欢的那一类劳力,与牛马没什么不同。
人类一年一岁,荒鬼一月便是一岁,长一岁便长一点个头和肌肉,直至一百岁成年,体格和样貌固定便不再长。
成年之后的荒鬼一个顶十个成年男性,又天生神力,简直比野生牛马更好用。
同福酒楼的老板交了银子,将他和其他几只荒鬼穿成串牵进了酒楼。
老板之所以不避嫌,全是因为荒鬼生得美。那时候哪家酒楼伺候服务的荒鬼生得美,那是要传遍整座奉阳城,被人编成童谣传颂的,如此为人津津乐道的事,如此免费的宣传,老板自是乐意。
可老板忽略了一点,他符云佑再是落魄,也未曾给人当过牲口,没什么经验,自是从捆上那一刻起就在伺机逃跑的。
刚巧经过一桌人的时候,他们点的火锅锅底刚送到桌前,所有人的眼睛都亮晶晶注视着汤锅,无人在意一只串在绳上的荒鬼念了个言诀。
“巽字·风车。”
火锅锅底里面凭空起了阵小旋风,吹得汤水四溅,满桌子的人满脸满身都是油。
单人一条凳的小姑娘最惨,锅底里头的姜和葱全落她头上了,两条橙黄橙黄的油沿着眼角滑落,口中没吃完的土豆饼也浸满了油汁。
一身狼狈,再配上同时失了土豆饼和火锅的悲怆表情,再慈悲的菩萨也会流泪。
大堂里面顿时一片混乱,符云佑趁机摆脱绳子就要跑,一条腿都踏出大门口了,不料却听一稚嫩童声:
“离字·流焰。”
周围的气瞬间凝出一圈橙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火焰刹那间如烟花炸开,分作无数股,动向十分明确且精准,直奔着符云佑去,如疾速的流星一般,砰砰砰砸落在符云佑的头顶、眉毛、领口和裤/裆。
……
“这么说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咱们乾坤圣何以就动了心思将他捡回去了?还不辞辛苦地亲自教习他言诀?”戴帽子的问道。
他十分不解,说着还有些惋惜:“若是当初乾坤圣没将符云佑捡回去,或是没教他言诀,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荒鬼首领,也就没有消失的从极洲,俩人也走不到刀戈相向的地步?”
雀斑脸无语:“你是在心疼从极洲,还是心疼俩人的感情没得善终?”
戴帽子的挠了挠脑袋:“我当然是可惜从极洲,心疼从极洲的百姓,当然也可惜这么两个惊才绝世的人没在一起,嘿嘿。”
雀斑脸:“没在一起?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
雀斑脸神秘兮兮凑近:“你不知道咱们的乾坤圣如今就住在这奉阳城里,七年了,一次都没回她师父那儿过。你不想想,那场大战之后她跌落境界,难道就一点不想重回昔日巅峰吗?”
戴帽子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快快说来!”
越来越多的人聚在栏杆边来,雀斑脸环顾一圈,道:“那是因为她捡了个儿子回来,私养在这奉阳城里。若是寻常的孩子,她需要遮掩么?只有一种可能,那是荒鬼首领——符云佑的儿子!”
消息劲爆,引得一群人惊呼。
符云佑晃着双腿,一派天真模样,双瞳却隐隐绽放着蓝光,指尖凝聚的气缓缓对准了戏楼的方向。
-
当年他因为背着荒鬼首领的名头,被天下视作仇敌,师瑶更是不远千里奔赴,亲手将他了结。
他神魂消散、肉身消解而死,却未能消解人们心中的恐惧和忌惮,为防他留有后手,当世乾坤圣联手设下大阵,将他镇压至海域深处。
他废了很大的劲重聚神魂,恢复肉身,过程痛苦而又漫长。
筋骨每长一寸,便多痛一分,又因为神魂被侵蚀变得透明薄弱,他不得不控制血肉生长的速度,让痛苦变慢变清晰,一点一点,从童子身开始养。
上岸之后的每一步,他都走得无比痛苦。
从极洲沉洲之后,连接夫道州与东古洲的边境线上,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一边是杳无人烟的大荒漠。
他难以分清方向,便盲目地走着,任砂石刺破双脚,任烈日汲干他身上的水分。
似乎越是惧怕一个人,就越想靠近,以至于当他迷茫不知该去往何处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师瑶,即便已经被她杀死过一次。
猝不及防之间,他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因为个头太小,只能抬头仰望,却见那位他想见不敢见的人,正亭亭立在他身前。高而修长的身影投下来为他挡去日头,令他暂时获得了一丝清凉之意。
少女嗓音泠泠,一身彩衣明媚又纯净:“哪家的小孩儿,你踩脏我的鞋了,没事别往外乱跑,回家找你爹吃奶去。”
他心脏跳得极快,头脑混沌极了:“我爹死了。”
他的养父,在那个饥荒的冬季,饿死了。
“死了?那定是有娘了,有信物吗?”
信物……
眼下他刚刚重生身无长物,唯有生前师瑶送给他的一柄槐花小剑仍在身上。犹豫要不要交出去的时候,师瑶抢先一步从他手里夺过那柄小剑。
师瑶的表情由最开始的平静,到震惊,再到迷惑,到最后貌似开始生气,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御气走了。
片刻之后她又御气回来。
“既是拿着我的小剑来寻我,那便开口叫我一声娘亲吧。”
符云佑:???
-
一个纸袋子哗啦递到符云佑的面前,“赶紧走,我要下班了。”
符云佑收了指尖的气,将银子递给老板,兴高采烈道:“多谢老板,下次还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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