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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谗言

林玄初每日都会挑一个时间去软禁徐林的地方坐坐,坐的时间不长,也绝口不提劝降之事,只是问徐林有关允圣皇帝年轻时候的事。

林玄初眼眸一垂,目光哀戚,看着让人心疼。林玄初对徐林道:“她好歹是我母亲,可我自从记事以来,就再没见过她,我只想听见过她的人讲一讲,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徐将军能满足我吗?”

于是,徐林开始讲述允圣皇帝年轻时的事迹,口中满是赞美之词,他说年轻时的允圣皇帝英姿飒爽,勤俭爱民,励精图治,广开言路,既不失皇家威严,待下又十分仁德。

林玄初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完就走,也不说什么,但第二天会来继续问,他没什么架子,经常跟徐林面对面坐着,一边煮酒一边闲聊。

林玄初最擅长温水煮青蛙,起初胡兮卿不愿离开尘埃山,但最终还是熬不过林玄初的温水煮青蛙,跟林玄初下了山;徐林也一样,一来二去的,徐林渐渐对林玄初放下了戒心。

跟徐林熟稔之后,一日,两人煮酒,林玄初看似不经意地跟徐林提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她已经死了。”

“她”是指允圣皇帝辜樊潇。

徐林的身子重重一顿。

一旁的酒盛在酒樽中,放在小火上慢火加热,酒的温度渐渐变高,冒出白气来。徐林看着那飘飘袅袅的白气,晃了一下神。

林玄初不紧不慢地把温好的酒盛出来,又道:“这样的流言,徐将军不是没听到过吧?这流言虽没什么根据,好像并不可信,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不可信。徐将军口中的母亲,是位贤明的君主,若她在世,怎会放任大妖把控朝政?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已经被大妖害死了。”

林玄初叹了口气,继续说:“徐将军对我母亲如此忠心,我非常感动,但徐将军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效忠的人,还是你想要效忠的那个人吗?”

只听“咣当”一声,徐林手中的酒杯跌落,林玄初一看,徐林的手在微微颤抖。

林玄初的意思是,允圣皇帝可能已经驾崩了,是大妖按住消息不发;朝廷已完全被大妖把控,徐林想要效忠允圣皇帝,可实际上,如今他效忠的已不是皇帝,而是大妖。

徐林能听懂林玄初的话,想到自己效忠的君主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徐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从这天起,徐林正式归降;徐林归降后,关静也不再抵抗,和徐林一起归降林玄初。但二人归降一事,林玄初并未向外界透露半点风声,允军所知道的消息还是:望雁关被破后,徐林关静被抓,拒不投降,林玄初将他们关了起来。

很快,涂婴亲自率领允军加妖军共十万大军一路行进,来到了距离望雁关300里地的沽蓝镇。

沽蓝镇和望雁关一样,也在下大雪,气温骤降,寒气逼人。

因为大军没有预料到二月会下雪,所以没有准备足够的军用棉袄。大军到达沽蓝镇时,除了那些自带一身皮毛的熊怪外,人类士兵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无法继续前行,只能在沽蓝镇停留,准备棉袄等物资,但沽蓝镇的棉袄不够,要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然而大雪封闭道路,车辆过不来,从其他地方运来的棉袄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沽蓝镇。

大军停留在沽蓝镇时,沽蓝镇正在流传忠君之将徐林的故事。

说书人一拍板子,慷慨激昂道:“且说徐林被反王林玄初擒住后,那叫一个宁死不屈、宁死不降!林玄初给他上了刑,鞭子板子一块上,还用夹板夹他的手,夹棍夹他的腿,哎哟,怎一个惨字了得?可那徐林一声都不吭,硬抗啊,忠,实在是忠……”

说书人的故事传来传去,徐林的忠名传遍了整个沽蓝镇,就连国师涂婴听了,都要赞一声“忠臣”。

一天,这位忠臣徐林,趁雪天看守的人偷懒,竟偷偷“逃”出了关押他的地方。他偷了一匹马,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一路狂奔,逃出望雁关,逃出林玄初的势力范围,直奔涂婴大军驻扎的沽蓝镇。

有允军发现了徐林,将徐林抬入涂婴帐中,涂婴见徐林遍体鳞伤,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一看就是受过重刑,叹道:“果然如说书人所言,徐将军真是我允朝的忠臣良将。徐将军受苦了,万幸逃了出来。”说完便找军医给徐林医治。

徐林一身伤逃出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林玄初那受了刑,加上在他回来前林玄初就安排了说书人大肆宣传徐林宁死不屈的故事,让涂婴先入为主地认为徐林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所以涂婴怎么也想不到徐林会投靠林玄初。

说书人是林玄初安排的,徐林身上的伤也是为了骗过涂婴而使的苦肉计,为了使效果真实,刑是真的给徐林上了,林玄初万分愧疚,捧着徐林的手说:“苦了将军了!”

沽蓝镇,徐林安顿下来后,求见国师涂婴。

涂婴是个青年人的模样,巨熊虽然吓人,但涂婴这人身倒是剑眉星目的,一点都不丑陋。

徐林一见到涂婴就说:“那些反军太猖狂!他们在望雁关设宴,在宴会上大肆嘲讽国师,言语……不堪入耳。”

几天前,望雁关,东方孤白坐在阁道上对雪扶琴,一袭白衣,面容清冷,胡兮卿坐在他身侧。东方孤白一边扶琴一边说:“极北寒洞的巨型熊怪跟一般的熊不一样,它们不需要冬眠,但每到寒冷的冬天,它们的身体和脾性会出现一些变化,最大的变化在于,夏天它们很懒,懒得发脾气,就爱找个地儿凉快,但天气一旦变冷,它们就会变得暴躁无常,极易被激怒。让徐林激怒涂婴,说它笨重无脑,它最讨厌别人这么说它。”

徐林一股脑儿地对涂婴说:“他们说国师体型笨重,没有脑子!还说您长着血盆大口,相貌丑陋。那些人很狂,狂得没边,他们说一群笨熊而已,光有力气没有脑子,还敢来打望雁关?一个陷阱就把熊全抓了……”

徐林疯狂输出,听得涂婴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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