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上的患者人来人往，妇产科外一个女人拿着单子独自坐在椅子上失神地看着墙上的孕期产检知识点，乔郢祉跟随她的目光看过去。

“也不知道是个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我希望是一个女儿。”

乔郢祉视线往下移动，是一对夫妻，他们正一脸笑容地看着手上的彩超照片。

一个走廊大家的心情不尽相同，乔郢祉背后冒着冷汗，手指紧张地紧握又松开，收回视线，她看向诊室上的分诊屏，莫阿木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面。

昨天莫阿木打电话问她今天是否有空，乔郢祉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怀孕了预约了今天的流产手术，乔郢祉忘了当时的反应，只记得一股凉意从后背窜上来，仿佛置身于零下几十度的冷库中。

明明......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老天要捉弄人。

明明莫阿木都要开始新生活为什么还要当头再次给她一棒。

乔郢祉不明白。

早上开车在门口接她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乔郢祉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想哭。

挂号，进诊室，两人始终没有对话。

“好了。”

乔郢祉发着呆，直到莫阿木打开诊室门从里面出来，拿着单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医生怎么说？”乔郢祉说出今天第一句话，声音沙哑，嗓子干涩到发疼。

“超过十周只能做手术，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影影，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没有什么能伤害到我。”莫阿木看乔郢祉快哭了，拍拍她的肩膀，唇蠕动但没有说其他，“去排队做手术吧。”

“走吧。”乔郢祉点点头，心里超级难受，但是最难受的应该是莫阿木。

手术外的走廊特别冷，乔郢祉呆呆地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十几分钟的等待乔郢祉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脚站得麻木。

手术结束，乔郢祉扶着莫阿木去观察室等待。

乔郢祉扶她坐下，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坐到她身边，盯着墙上的时钟发呆，分针追赶着秒针，时针又疯狂地追逐着分针，滴答滴答滴答，拨动人的心。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嗯？”乔郢祉没听清，转头去看她，“抱歉，刚才在走神，没听清。”

“我说我想去外面走走看看。”

乔郢祉连忙站起身扶着她的手臂：“我陪你出去，不过外面风有点大，这个披好。”乔郢祉拿起一旁的毛毯就往她身上披。

十一月份江州市的气温早就已经入冬，气温在零度左右徘徊，天气湿润，始终没有下雪，走在室外，冷风刮得脸生疼。

路上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到处都是萧瑟的模样，人们也不爱出行都喜欢呆在室内，唯有室内才可能保持春天的温度。

“不是......”莫阿木拉住她的手，失笑，仰头看着她，“我的意思是我想出去看看，去其他省份也好去国外也好，我想去走走看看。”

乔郢祉看着她，看着看着仰起头疯狂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深深呼吸平复心情，她不想在莫阿木面前流泪，不是可怜她，不是，只是想为她鸣不公，为什么老天总是这样折磨人，阿木一路走来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还要开玩笑。

“反正现在已经休学了，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出去看看，未来要上学要上班，很忙的，可能都没有时间出去看看了。”

莫阿木把乔郢祉拉在椅子上坐着。

“嗯，那我帮你出去，你到时候工作了还给我，你的存款肯定不够，阿木，不要拒绝我。”要留点什么东西给她，要留点什么让她留恋，要让她记得回来。

莫阿木看着乔郢祉，乔郢祉的眼睛很漂亮，瑞凤眼，内眼角微微朝下，外眼角优雅上扬，形状细长深邃，眼神清澈，黑眸明亮，搭配驼峰鼻娇憨又坚毅，由内而外透露着清冷温柔的气质。

乔郢祉眼神倔强，寻常鬼马狡黠不愿意让人看出心思，但此刻她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要让莫阿木明白。

莫阿木难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想拉住自己。

“好。”

送走莫阿木那天是乔郢祉亲自开车去的，乔郢祉问她不给方林说一声吗？

莫阿木说他们就到此为止了。

乔郢祉心里很难受，因为从剧组回来后莫阿木和方林的关系有所缓和，方林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关系，莫阿木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感情但也为彼此努力。

乔郢祉知道，他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站在出发大厅，乔郢祉替莫阿木办理值机手续，帮忙托运行李，乔郢祉告诉她要给自己寄明信片，莫阿木答应了。

目送她过了安检，最后两人挥手道别。

莫阿木第一站去了挪威，她说想去挪威看极光，每年的九月份持续到次年四月份正式挪威观赏极光的最佳季节。

乔郢祉怕她第一次出国不熟悉，本来想找朋友帮忙的，但顾颂庭说他在挪威有房产，一直都有人打理，乔郢祉就让莫阿木去了顾颂庭的房产住，顾颂庭还找了当地的人陪伴。

此时乔郢祉看着莫阿木寄给她的明信片，手指轻轻地摸索着，后面还有她手写的字。

亲爱的影影：

这是我来挪威的第四天，接我的人是一个维京人叫做埃里克，替我谢谢顾先生，让我住进了一个童话小镇，这里真的很漂亮。

亲爱的影影：

埃里克先生带我去看了极光，极光真漂亮，我看到的是绿色的极光，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来看。我还看到了银河，和我们在沙漠夜晚里看到的不一样，但一样的是都很漂亮。

亲爱的影影：

晚上好呀，不过挪威的现在正是极夜，天阳出来的时间太少了，我去坐了驯鹿拉的雪橇，原来真的有驯鹿，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圣诞老人，可圣诞节要十二月二十五号去了，我应该看不到了，不过几天我就要去芬兰，那里是圣诞老人的故乡，说不定能和圣诞老人偶遇。

亲爱的影影......

乔郢祉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把一张张明信片整整齐齐叠放好放进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