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开营仪式只好草草收尾。

之后，各班级就将回到自己的活动区域开展后续活动。

发了一通脾气的风嘉文像是一下子解放了天性，放开许多，正赶鸭子似的对四班的众人呼来喝去，让他们快点回自己的营地。

看着风嘉文吆五喝六的大爷模样，祁樾不禁莞尔。

“风老师是个挺好懂的人。不能太过溺爱，激一激他反而能触发他的潜力。”校长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祁樾察觉出了校长的话里有话，这个“溺爱”难道指的是他？

正当他想辩解什么，校长有接着说道：“我并不是指责你什么。夏令营期间，你愿意帮风老师管理也可以。四班的学生本就不好管，风老师又是新人，你在也能减轻风老师的负担。同事之间就应该多互相帮助。”

听校长同意他留下来，祁樾淡淡应声：“好。”

看着眼前这个清冷严肃的人，校长忍不住感叹：“你就是太板正了，不懂得圆滑，也不太会表达。明明对谁都很热心肠，却常常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明明之前是关心风老师，却给人一种你很讨厌他的感觉。”

祁樾不语。

“我知道你性子直，不知道怎么弯弯绕绕，又顾这顾那，别扭得很。那索性就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诉对方好了。这样可能更能让对方明白你真正的想法。”

“这样真的能行吗？”沉默一会儿，祁樾才嚅嚅开口。

“让风嘉文来学园，一开始确实是受风家所托。风予昭跟我说了很多，但其中的详情我不能透露，是事关机密。当时我也很犹豫，给出的提议是先考察，考察通过就让他来任教，考察不通过就再想其他办法。如果只是来学园任职，那么以他的能力，能安排的岗位有很多。但风予昭一定要他……风予昭并没明说，他只说了卦象的要求。而根据卦象，又恰恰好是……”

祁樾也大致听懂了这件事的原委，“所以校长认真风老师是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

“我不知道。”校长却笑了。“就是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把目前力所能及可以做的事做好。所以在他报道那一天，我才去教室办公室。你以为当时反对这件事的人只有你吗？那些不说话的老师里，不喜欢人类的，不在少数。可他们谁也没跳出来，只有你。”

说到这里，倒是把祁樾说窘迫了，他讷讷道歉：“对不起……”

“我倒是觉得你反对还挺好的，刚好杀鸡儆猴。那些老师啊，明明厌恶人类的弱小，却把人类的那些人情世故学得很好。所以要给他们立威，让他们畏惧风嘉文，之后才不会有什么小动作。我是觉得，当他们能用平等的眼光去看待风老师的时候，一定贵被震撼到。这与他的身份无关，是他人格魅力中关于教师的品质。”

祁樾更窘迫了，像校长这样的老凤凰，精得很，他当时怎么就热血上头，会觉得校长处理不好这事。

“祁老师，你看，是不是只要真诚地把所有的话讲出来，对方就能明白你的想法了？”校长又恢复了惯常那副乐呵呵的模样。

祁樾抿了抿唇，才又开口：“我并不是讨厌风老师。以前有交换生项目，我跟风予昭是同学。那时，我去过风家一次，见过风嘉文一面。风家人都很厉害，只有风嘉文什么能力都没有，遇到危险了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太脆弱了，就像个玻璃娃娃，一碰就碎。异兽远比他强大的多，尤其是凶兽，力量更加可怕。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工作太危险，不适合他……”

校长拍拍祁樾的肩，“风老师明白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有时候你可以试着更直率地表达，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可以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就像现在，你就跟我分享了很多。”

“校长，谢谢你。”

“看风老师现在也变得游刃有余起来。你们两个就好好稳住当下的局面，让四班的同学没顺利度过这次的夏令营。”感觉一切都已经开始步入正轨，校长此时也是欣慰得老泪纵横。

·

觉醒之后的风嘉文确实提升了不少威信值。

之前一群人走在路上，凶兽班的学生们还是叽叽喳喳的，现在只要风嘉文站在队伍最后，就没人敢说话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管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真的被打击到emo了，都是不健康的状态。

于是，一回到营地，风嘉文就把所有学生聚集在一起，开班会。

“我觉得我们得先约法三章。”

风嘉文把音量拔得很高，却没有得到响应。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是约定成立了。”

依旧没有响应。

这一瞬间，风嘉文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只能庆幸他面对的也是幼稚的小屁孩。

“第一，有任何话，都可以告诉老师。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对立的，相反，我是关系紧密的队友。必须要坦诚相待，相互信任。”

突然有人举手：“那老师，我现在骂你可以吗？”

风嘉文勾了勾嘴角，小孩子真的很好拿捏，“可以啊。”

但下一秒并没有传来任何骂声，反而有回到了之前的沉默。

“那第二，不许伤害任何人，包括不能设计任何计谋捉摸别人，不能打架，不能骂人，等等。”

又有人举手：“风老师，你刚刚明明说可以骂你的。”

“刚刚是可以骂，但你们没骂，视为自动放弃。所以，现在以第二条为准了。你们有骂我的自由，我也有不接受的自由。所以，你们依旧可以骂我，但我选择不接受，并会给你们相应的惩罚。”

“老师，你这样很不公平耶。”

“哪里不公平了？你们骂我，就是在伤害我，我给你们惩罚，也是在伤害你。等价交换，很公平啊。”说到这里，风嘉文又话锋一转：“这不是跟打架一样吗？你打我一拳，我也打你一拳。如果你们喜欢打架，那你们应该也喜欢我的提议啊，我觉得我这么做跟打架也一样。”

没人接话。

“第三，做事之前先认真思考一下，哪怕只花三秒钟。虽然我这么说你们可能很难理解，但有这些事等你们长大以后看，就会觉得好幼稚，甚至会变成不想面对的黑历史。你们可以把自己想象成长大后的自己，想想长大后的自己会觉得你做这件事很酷吗。”

一片寂静。

“第四，不要闹脾气。”

举手：“老师，不是约法三章吗？”

“古文中，‘三’表示虚数的知识点没学过吗？三，泛指多数。”自觉想出如此妙梗的风老师回答得一本正经。

众学生：行吧，你开心就好。

“闹脾气其实是一种把事情复杂化的行为。你把外界都屏蔽了，问题就更难解决了。所以有任何话都可以告诉老师。”

这时，一只手高高举起。

“陶籴同学，你有什么话要说？”风嘉文看着那个有一对山羊角的男生问道。

“老师，我现在可以吃薯片吗？”

“可以。如果你午饭吃得下……算了，你午饭肯定吃得下。”根本不用纠结饕餮吃不吃得下饭的问题，反而是刚才他一直忍住没吃东西才“了不起”吧。

“好了，班会到此结束。不要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

凶兽班第一天下午的安排是“不周山历史宣讲”。简单来说，就是参观博物馆。

在夏令营营地里有一个专门的不周山展览馆，对不周山的历史与发展都有一个很好的呈现。学校也会在每年特定的时候对外开放，是不周山爱好者的巡礼圣地。

而负责宣讲的老师是初中部社会课的文窈老师。

人如其名，文窈老师看上去文静甜美，将长发束成马尾，活力又朝气。

风嘉文悄悄翻阅了一下《山海经图册》，文鳐是一种长得像锦鲤且有鸟类翅膀的瑞兽，见到就会天下丰收，也被视为繁荣的预兆。

文窈老师的声音很动听，讲故事般地将知识点娓娓道来。第一次如此全面了解到异兽文化的风嘉文听得很入迷。

而凶兽班的同学们也听得十分认真，完全没有了之前顽皮捣蛋的样子，各个都像是好学的尖子生，连文窈老师都很诧异学生们今天的专注度竟然会这么高。

“我们都知道，不周山作为曾经的天柱支撑着天地。但在之后，共工与颛顼争夺帝位失败后，怒触了不周山，就把天柱折断了，导致天地倾斜，也将人类和异兽分隔在了两个界。虽然现在不周山的上面山体陡峭，常年极寒，但不周山本身还是蕴藏着很多的天地灵气。像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枝繁叶茂，物产丰饶。”走到全息投影前，反复置身在鸟语花香的森林里，伴随着文窈老师悦耳的声音，更是引人入胜。

“文老师，天地灵气有什么用呢？”

“你们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天然的肥料。像树木枝叶果实长得这么好，就是因为有灵气的滋养。如果我们也长时间在有灵气的地方呆着，也会像树木一样，会长得更高大，更壮实，更有力量。”

“那是不是就跟属性值一样？”

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有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文窈老师想了想，“嗯，也确实可以这么说。”

把灵气类比成游戏，凶兽班的学生们就一下子来了兴趣，踊跃提问起来。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获取灵气？”

“灵气是可以提升全属性的吗？”

“大量获取灵气是不是一下子就能变强？要怎么样才能大量获取灵气。”

文窈老师被这些问题砸得哭笑不得，灵气其实并没有这么具像化，而且也十分飘渺和微弱，并不是跟游戏或者修仙小说里描述的那样。

不过，即便学生的想法有些离谱，文窈老师依旧耐着性子认真回答：“一般最简单获取灵气的方式就是呼吸，它们存在天地间，就跟空气一样。它本质上是增强身体机能的，身体变好了，也算各个属性都上去了。理论上来说，获取大量的灵气是能快速变强，但这个并没有具体的数据实验。想获取大量灵气，或许可以试试什么法阵。”

当然，在最后，她也试着开了点小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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