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不上班，搁平常沈奚洄肯定往中午睡。但隔壁从八点就开始叮叮当当，滋啦滋啦响个不停，活活把她从睡梦中拖拽出来。

起个大早上班，还是周六，对沈奚洄来说还真是件新鲜事。但她拎着杯豆浆，刚刷脸进来，就看见一楼的业务部座无虚席。不仅如此，到了稽查组，发现旁边位置上的人也已经就位，一手拿着咖啡杯，一手划拉着手机。

墙边新支了个小桌，上面的咖啡机泛着金属光泽。沈奚洄收回视线，摇了摇手中的豆浆，过去和瓷杯碰了一下：“早上好。”

江清涧抿了口咖啡，“早上好，今天这么早？”

“你都来这么早，我怎么好意思尸位素餐。”沈奚洄拆了颗糖塞嘴里，“这手机里有什么东西没。”

“和罗妍说的一样，陈溯确实和学院说要暂休一年，还买了出事当天飞新吉尔的票，酒店和下一站的机票都订好了。规划地这么详细，怎么凌晨就自杀了。”

沈奚洄打了个哈欠：“休息都可以被控制，自杀也说不准。就算是谋杀，查出来死人是个人工智能，也不用进去喝茶。”

江清涧摇头：“但也不是没有自杀的可能，他手机里还有一份心理测试记录，行为测试结果都合格，但是心理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只是没有躯体化表现。如果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刺激了他，比如罗妍说的那个戴兜帽的人。或者有什么打破了代码对他的桎梏，他的心理问题一朝爆发，自杀限制也被打破，就可能变成现在的结果。”

说到打破限制，沈奚洄突然想到了那天揣在包里的论文，将包翻到底才摸到了皱巴巴的几张纸。她掏出来展平，细细过了一遍。

“使用极端的数据暴力干扰普通AI时，AI出现部分不合理现象，如主动攻击，遗忘，发狂等。当极端数据可控时，可实现针对性行为影响和限制突破。”她将这一段读了出来，又引申了一下：“人类对AI的限制也属于密码的一种啊！如果这个论文的目的就是解开他自己身上的限制呢？”

她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所以，他在论文实验完成时就想着要突破自己缺失的休息权限制，那天晚上就是计划正式开启的时候。而罗妍说的那个戴兜帽的人，可能就是他的帮手。”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的真实性，江清涧打开了U盘中7月18日的录像。从陈溯进门到罗妍敲门的部分两人看了数次，其间别说戴兜帽的人，就是一只蚊子都没有飞进来过。

江清涧揉了下眼睛，将录像倒回罗妍刚从拐角出来的时间，逐帧观看，肉眼显然看不出什么痕迹。但这一看，倒是发现了一些细节。

他指着右侧边缘的数字，说：“在23:11的时候，红色的数字从十八逐渐降成了一，但电梯门从未打开过，也没什么东西进去。”

他往前拉着录像，发现九点半的时候情况类似，电梯从一层升上来后，就紧闭着门一动不动停在了十八层。

沈奚洄捏着糖杆一甩，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怎么，闹鬼啊。”又两指下拉眼皮做了个鬼脸，“这可是人局里给的，做不了剪辑。”

那电梯阴恻恻的，加上冷飕飕的空调风，好不凉快，沈奚洄拢了下衣领，给技术部去了个电话：“你好，有个视频需要鉴定一下，看看有没有技术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活太简单，不到十分钟检测结果就传了上来：无后发技术干扰痕迹。

沈奚洄将手机朝着江清涧展示了一番，“还真闹鬼了。”

监控画面播到了罗妍去敲办公室门的一幕，咚咚咚，咚咚咚，她敲一下停一下，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又开始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过了会儿，张嘴回复了一个字。

江清涧视线从屏幕上挪开，转向旁侧：“看着像是‘好’字。”

“认同。”一个“好”字开启了沈奚洄的表演开关，她先男腔再女腔开启了畅想时刻：

“别烦我了。”

“好。”

“有事明天再说。”

“好。”

“想死。”

“好。”

“有本事你别回来。”

“好。”

贺昀踢着楼下的石子，怎么想怎么烦，不就吃了点辣条吗？不就是嘴肿了还吃辣吗？怎么就被赶出来了。

一颗大石头被他踢进了人工湖，“噗通”一声，贺昀的脑子也一个激灵。浸液实验还没做，那个机械脑壳中空掉的部分里除了那两个字，也许还有别的线索。

他哼唱着跑了两步，向地下车库飞奔而去，却还是被母上大人的电话在开车前击中。

“你回来一趟，我有点事，贺子洋交给你了。”还没等他拒绝，贺母的电话就单方面掐断了。

贺子洋，贺昀的弟弟，十岁，全家最大。

贺昀刚进门，他就拽住他的裤子：“哥，我想去007局看看，我和同桌说你在里面工作，她都不信。”他使劲摇着裤子，眼睛转向上方贼溜溜打量着贺昀，一看人有松动之势，立马抽手竖了一根手指作发誓状，“我保证，就去拍张照，绝不捣乱，不然今天回家没零食吃。”

贺昀本来就有去实验室的打算，如今把他家祖宗带上，只能先放在办公室待着。一打开门，和里面来装咖啡的江清涧撞个正着。

江清涧冲门口点了下头，过去打开了咖啡机。

“你不是说你领导最器重你了吗，我看着人家也不怎么鸟你。”贺子洋掐了下贺昀掌心的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还有，你平时不是挺崇拜人家的吗？今天怎么这态度。”

贺子洋越过贺昀，走到正在磨豆的江清涧身旁，睁着一双极有迷惑性的大眼睛，“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哥平时可崇拜你了，天天在家念叨你，说你不仅帅气，还特别厉害。”

江清涧挑了下眉，朝小朋友指了指里面的沈奚洄：“你确定你哥哥挂在嘴边的是我？”

贺昀看沈奚洄居然也在里面，忙把弟弟拉到身旁并示意他闭嘴。

但沈奚洄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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