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就三天。
这两个字仿佛不是从江卫国的口中说出,而是两块沉甸甸的、带着冰冷棱角的铁锭,从高空坠落,狠狠砸在钱卫东的心口上。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双因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放出光亮的眼睛,此刻被巨大的荒谬与震惊所淹没,瞳孔剧烈地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江卫国伸出的那三根手指,仿佛那不是手指,而是三柄即将**安山县水库大坝工程心脏的利刃。
“三……三天?”
钱卫东的声音干涩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不真实的颤音,“江同志,你……你这是开玩笑吧?三天!你知道这台机器对水库工程有多重要吗?工期每耽误一天,县里就要损失……”
“我不知道。”
江卫国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那份平静与钱卫东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只知道,老师傅挖完他的鱼塘,需要三天。”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仿佛在陈述一个颠扑不破的自然法则,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河水奔流入海。
“你!”
钱卫东被噎得满脸涨红,血气直冲头顶。
他想发作,想指着江卫国的鼻子痛骂他趁火**、痴心妄想。
可当他的目光对上江卫国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时,所有的怒火都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边的无力。
那双眼睛里没有贪婪,没有要挟,只有一片纯粹的、冷漠的平静。
那是一种“我只是在转述条件,接不接受在于你,与我无关”的绝对抽离感。
正是这种抽离感,彻底击溃了钱卫东的心理防线。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
主动权从始至终,都牢牢地攥在这个看似寻常的乡镇厂长手里。
他唯一的选择,不是讨价还价,而是接受,或者滚蛋。
而滚蛋的下场,他比谁都清楚。
钱卫东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颓然地靠在冰冷的挖掘机履带上。
仓库里的尘埃在夕阳最后的光柱中缓缓飞舞,像他此刻混乱而绝望的思绪。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三天就三天。但是,我们必须立个字据!”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是他作为国家干部,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当然。”
江卫国的回答快得让他意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亲兄弟,明算账。白纸黑字写清楚,对你我都有好处。”
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节,竟从随身的帆布包里,不紧不慢地摸出了纸和笔。
那份有备而来的从容,让钱卫东的心又是一沉。
江卫国没有立刻动笔。
他将一张白纸铺在满是油污的发动机盖上,用一块干净的石头压住,然后看向钱卫东,语气变得公事公办起来。
“钱科长,丑话说在前面。老师傅修机器,跟医院动手术一个道理,风险总是有的。这台‘功勋五四’被庸医耽误了这么久,能不能救回来,谁也不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
钱卫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所以,字据上必须写明,”
江卫国拿起笔,声音清晰而沉稳,“我方只负责尽最大努力进行抢救性维修,但不保证最终结果。维修过程中,若发生任何不可预见的零件损耗或故障扩大,均属正常技术风险,由你方自行承担。”
钱卫东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这霸王条款让他感觉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可他反驳不了。
任何高难度的手术前,医院不都得让家属签一份免责协议吗?
这个道理,他懂。
“好……好!”
他咬着牙应承下来。
“第二,”
江卫国的笔尖在纸上悬停,“关于运输。老师傅不出诊,机器需要运到我们沙河镇远征工厂。这来回的运输、吊装,所有费用和责任,都由你方承担。路上要是磕了碰了,也与我方无关。”
又是一记重拳。
钱卫东的脸色愈发难看,但他已经麻木了。
为了请动这位“神医”,他似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江卫国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笔尖终于落在了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关于那三天的使用权。这个时间,必须从我方书面通知你,机器已完全修复、功能恢复正常的那一刻起,开始计算。维修本身所耗费的时间,不计在内。”
轰!
这一条,如同一道惊雷,在钱卫东的脑海里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江卫国,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终于明白了,这整个协议里最致命的陷阱,埋藏在这里!
不计算维修时间!
这意味着对方可以慢条斯理地修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不仅要承受来自局里和水库工地的双重压力,还得天天祈祷这位“老师傅”能早日大发慈悲。
而那所谓的三天使用权,更像是一个悬在未来的、虚无缥缈的甜头,是他为了换取“维修”这个行为本身,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平等条约!
“你……你们!”
钱卫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卫国,却一句话也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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