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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别哭

萧远沐浴过后换上干净的锦袍,腰间系一条玉带。

陛下曾命他入宫述职,可这会儿是正午,陛下用过午膳总要小睡一会,萧远进了宫也得等着。

他索性抽空见了一个人,孙寂然。

当初萧远被贬去交河县,这群生死兄弟同他一起杀敌,回京后又一同假扮纨绔。

今日,孙寂然要赶去荣河县任兵曹,临行前请求见萧远一面。

孙寂然是秘密从王府后门进来的,随陈牧来到书斋。

萧远看着眼前的卖菜翁,笑道:“寂然。”

孙寂然摘下头上卖菜翁的布巾,拱手作揖:“拜见殿下,我还怕走之前不能得见殿下。”

孙寂然落了座,陈牧为他奉上热茶。

茶香袅袅中,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竹筒,双手呈给萧远:“殿下,崔冒和子敬等人已遵照殿下命令,各自去县城和军营任职,罗斐也顺利进入禁军,这竹筒里是各地布防图。如今我也要去荣河县,临行前,特来向殿下作别。”

萧远仿佛撒种子一般,暗中安插自己人。

好巧不巧的是,余仕春又因怯战被问了罪,陛下急于为太子再寻武将,见冯敬持和蓝仲文勇武过人,一并拨入东宫为太子所用。

这正中萧远下怀,至于他二人如何辅佐太子,那便要看萧远的意思了。

禀报了正事,孙寂然笑道:“殿下此去安西又立功勋,可惜我没带酒,不然真想敬殿下一杯。”

“这个不难。”萧远回身,命陈牧去拿酒来。

陈牧应下,刚要转身离开。

“等会。”萧远抬手喊住陈牧,指尖悬在半空。

他想起方才孟薇温言软语和他说话的模样,她一双眸子水盈盈望着他,软软道:“殿下,酒喝多了总是伤身,少喝一点,好不好?”

萧远干咳两声,尴尬道:“……还是以茶代酒吧,这酒,喝多了也不好。往后寂然也要少喝。”

方才孟薇说话时,陈牧也在,一下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低头憋笑。

萧远看他一眼,心里更窘了,声音发虚地说:“你也是,往后你也少喝。”

陈牧一愣:这是哪跟哪?和他有什么关系?孟姑娘又没叫他少喝。

孙寂然也愣了,旋即目光在萧远窘迫的神色和陈牧憋笑的脸之间转了个来回,恍然大悟,笑道:“早就听闻殿下有个心上人,今日我算见识了。莫不是那位佳人有言在先,所以殿下戒酒了?”

萧远耳尖微红,忍了片刻,自己也没忍不住了,露出尴尬的笑。

于是,二人喝了一盏茶,孙寂然仍旧从后门离开。

院子里梅花幽香,世人谓之高洁,萧远也曾喜欢过。

但如今,他更喜欢桂花了。

而此时的宫中。

太子越想越不高兴,本来他不在乎萧远那小畜生有没有立功,但宁王告诉他,小畜生风头太盛,早就盖过了他这个太子。

今日入宫,太子跪在陛下身边,央求道:“父皇,三郎的军功越来越大,只怕将来会功高盖主,连父皇也不放在眼里。”

陛下不以为意,冷笑:“他不敢。他若有一分不臣之心,朕必叫他身首异处。”

跪坐在下边的左仆射康道怀,缓缓开口:“陛下,太子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古往今来,被废的储君多心怀怨怼。如今纪王羽翼渐丰,难保不记恨陛下当年废他储位,伺机谋反。”

谋反二字像一把利剑,深深扎进陛下心里。

陛下瞥向殿外,眼神透着厌恶:“既如此,那便给他个闲职,不可再叫他掌兵。”

殿外清清静静,只有几个内侍垂首而立,康道怀摸着胡子缓缓道:“老臣倒是听闻庆王停灵多日,礼部徐大人正好缺个协理丧仪的副手,不如让纪王前往?”

陛下点头:“准了。”

太子暗笑,任那小畜生如何有本事,今后也抢不走他的风光。

这时胡公公进来禀报:“陛下,纪王求见。”

陛下微微点头:“宣他进来吧。”

萧远踏着初春的寒意步入殿内,垂首跪拜,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恭敬:“臣,拜见陛下。”

太子因着身形肥胖,只能斜着跪坐在陛下左边,比起萧远的十分恭敬,他的姿态格外散漫。

而陛下面对这个不讨自己欢喜的儿子,连虚抬手掌示意他起身也懒得,只沉声道:“免礼。安西四镇的情况,朕已看了奉识的奏折,你功劳很大,朕就赐你黄金三千两,绢一千匹,帛两千匹,增邑三千户。”

萧远垂首而立,刚要跪下谢恩。

陛下又道:“往后你不必再去军中了。你叔叔庆王过世,你替朕好好料理他的后事。”

萧远眼神微怔,余光扫过太子,那人正得意地扬起唇角。

康道怀也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陛下不忍让殿下受累,殿下还不快谢恩?岂不辜负陛下的厚爱?”

呵,厚爱?萧远衣袖下的手攥得生疼。

殿内一片寂静,陛下冷眼等他低头,左右禁军时刻防备着他。

萧远肩上的箭伤还未好,他应当寒心,可他却只想笑。

他挺直脊背,跪下,逼自己低头,恭恭敬敬道:“臣,谢主隆恩。”

太子嗤笑一声。

二月初春,天气还是冷,萧远孤身走过朱墙下,呼出的白气转眼消散在寒风里。

这世上最不缺好事者,很快便有人胡乱谣传萧远的事,有人说他踩着将士的尸骨才拿到那些战功,也有人说陛下溺爱纪王才不肯再让他上战场,更甚者说他怯战的。

短短几日,各种议论传遍京城。

孟薇也听说了。

先前她只知庆王过世,今早去纸铺,竟听见路人谈论庆王的丧仪是萧远协理,那些人还说,萧远得了战功就目空一切,才会被陛下贬去礼部管丧仪。

今天是庆王出殡的日子,这位老亲王惯爱欺压百姓占人良田,陛下因他是亲兄弟也不管一管,百姓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恨透他。

如今他去了,路上冷冷清清,没有哪个百姓愿意出来观礼。

孟薇的马车在土路上碾过车辙印,驶向庆王府。

阿橙说:“姑娘,咱们没得庆王府邀约,贸然去祭奠,这不合规矩吧?”

孟薇掀开车帘一角,刺骨寒风刮在她脸上,她神色担忧道:“我不是去祭奠庆王。”

到了庆王府大门外,孟薇步下马车,看见街边虽挂满了白色丧幡,却空荡荡的,只停了一辆马车。

按说,百姓不来观礼也在情理之中,但皇亲国戚们不可能不来。

孟薇心里着急,会不会是吉时到了,王府贵宾们跟着主人家的送葬队伍出城去了?

萧远在礼部协理丧仪,他自然也要跟去。

她急得咬唇,心想,要是早来一步,说不定就能碰见他了。

这会没办法,她再怎么失望,也只好先回去。

然而一回头,孟薇竟看见萧远一身素白丧服,垂眸踏出王府门槛。晨曦里,他走得很慢,像是肩上背负着看不见的重量。

萧远声色肃穆,心里却没有半点悲戚。

皇家最不缺势利场中之辈,他幼时阿娘过世,自己也被陛下废黜储位,这些叔叔们惯会见风使舵,转而就对太子和宁王极尽谄媚。

没有哪位皇叔给过他一分善意,也包括庆王。

送葬的队伍已经去往皇陵,萧远协理完丧仪打算回府。人世悲凉,今日他送庆王走,说不准哪一日便轮到他走了,人生这趟旅途,真是苦。

初春的清晨寒风冷冽,萧远低眸,慢慢走向自己的马车,整个人看上去单薄得很。

孟薇追上去,软软唤他:“殿下。”

姑娘家嗓音清脆,萧远心里一颤,抬眼,一抹萱色身影映入他眼里,见那少女眉眼温柔,担忧地望着他。

萧远有些难堪,她大约还不知道他被贬去了礼部,偏偏在这种时候被她撞见。

他别过脸,指着出城的方向,声线艰涩:“送葬的队伍刚走,你快些便能追上。”

孟薇摇头:“我不是来吊唁庆王,我是来找殿下的。”庆王欺男霸女,她才不会吊唁那种人。

萧远穿得少,苍白手指被寒风吹得冰凉,他声音很轻,轻得像要被风吹走似的:“找我何事?”

孟薇说:“我担心殿下。”

萧远便懂了,她知道他被贬去了礼部,所以可怜他。可眼前人是心尖上的姑娘,他垂下眼眸,不愿被她看出眼里的狼狈:“我没事,挺好的。”

孟薇眼圈微红,不让自己哭出来:“撒谎,你一点也不好。”

然而她带着哭腔的嗓音还是叫萧远听出来。

“你怎么哭了?”萧远手足无措,男人身上也没带帕子,他只能干着急。

这里是庆王府大门口,说不准什么时候有人出来撞见,他早就声名狼藉了,不在乎旁人如何议论自己,但他的小姑娘不该被人非议。

孟薇难过极了,眼圈红红的,看见他受这些委屈,比她自己受了委屈更难以忍受。

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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