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乱葬岗。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阴冷,在路承舟的脑海中盘旋不散,让他刚刚因为技术蓝图而滚烫的血液,都冷却了几分。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个将物理法则奉为圭臬的工程师,鬼神之说对他而言本是无稽之谈。
然而,江卫国那冰冷的笑容却在提醒他,他们即将面对的,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鬼魂。
是人心。
是根植于这片土地上,数代人流传下来的、对未知与死亡的集体恐惧。
这种恐惧,比任何真刀**的敌人都更加棘手,因为它无形无质,却能轻易地摧垮人的意志。
“厂长,封建迷信解决不了技术问题,但能制造巨大的工程阻力。”
路承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工程师的视角去解构这个难题,“招来的工人会因为恐惧而怠工,本地的居民会因为‘惊扰亡魂’而抵制。这些,都会无限拉高我们的时间成本和管理成本。”
“你说得对。”
江卫国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见丝毫忧虑。
他踱步到窗边,目光穿过食品厂的院墙,投向镇东那片在晨光中依旧显得灰败荒凉的土地。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去驱鬼。”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而是要让所有人明白,这片土地上,来了一个比所有恶鬼加起来都更凶的东西。”
一句话,让路承舟心头剧震。
他瞬间明白了江卫国的逻辑。
那是一种野兽般的、最原始也最有效的逻辑――用更强大的恐惧,去覆盖原有的恐惧。
与其费尽口舌地解释世上没有鬼,不如用行动证明,我,就是此地唯一的阎罗。
“走。”
江卫国转过身,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解释,“去会会沙河镇的‘土地爷’。”
……
沙河镇的土地所,是一栋灰扑扑的两层小楼,墙皮剥落,窗户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散发着一股陈腐与懈怠交织的气息。
当江卫国带着路承舟推门而入时,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和隔夜茶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办公室里,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对进来的两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桌上的名牌写着――所长,马福田。
“马所长。”
江卫国开门见山,声音平淡,却让那看报的动作微微一滞。
马福田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报纸,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势沉凝的男人。
他当然认识江卫国,这位最近在沙河镇声名鹊起的食品厂厂长。
“江厂长,稀客啊。”
马福田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股官僚特有的傲慢,“有什么事吗?”
“买地。”
江卫国言简意赅。
“哦?”
马福田拉长了语调,身体向后靠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看上哪块宝地了?”
“镇东,乱葬岗。”
这四个字一出口,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马福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江卫国,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嗤笑一声,重新端起茶杯。
“江厂长,你开玩笑的吧?那地方……不干净。别说盖厂子,就是白送给人盖房子,都没人敢要。邪性得很呐!”
他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夸张的恐惧,“前年,县里想推平了种树,结果挖土机开过去就熄火,老师傅下去一检查,嘛事没有,一上车又不行了。晚上,开挖土机的司机就梦见上百个没手没脚的血人围着他……”
他讲得绘声绘色,唾沫横飞,仿佛亲眼所见。
路承舟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这种鬼话连篇的伎俩,让他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江卫国却始终面无表情,等他说完,才淡淡地开口:“多少钱一亩。”
马福田见恐吓无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他伸出五根肥硕的手指,在江卫国面前晃了晃。
“五百块一亩。”
他狮子大开口,“而且有言在先,那地方出了任何事,都跟我们土地所没关系。合同上得写明了,生死自负。”
这个价格,在当时足以买下镇中心最好的地段。
用在这里,简直是赤裸裸的敲诈。
路承舟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然而,江卫国的反应却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可以。”
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仿佛五百块和五块钱没有任何区别。
这一下,反倒是马福田愣住了。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讨价还价的说辞,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江卫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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