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不知为何骤地收紧,孟砚梨垂眸定住心神,想起上一世时,她也曾笑言:“游归,纵观历史,辅政之人大多结局凄惨。等到有朝一日阿桓羽翼渐丰,说不定便将你我二人皆下狱处死。”
少年不识愁滋味。彼时她甚至不觉死亡有何可惧,反而像个傻子般庆幸:“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倒该感谢阿桓成全。”
他曾经是她的全部,连死亡都不被允许将他从她生命之中抽离。
从前孟砚梨如果听见顾云况说出“忌日”这等不吉利言辞,定会急得眼眶通红。一边责怪自己怎么能嚷嚷着要将他斩首,一边已经扑进他怀里哭得委屈:“游归,不许胡说!你明知道,你如果死了,我肯定不会独活。”
她原以为他与她情根深种,面临生离死别,定当追随对方而去。
可笑。
在她被铁链活活勒死的那一世里,想必他早已登临帝位,与柳菩提喜结连理,琴瑟合鸣。
前尘往事不必再提,她眼下只当那一世是自己中毒昏迷后漫长而凄惨的一个梦,又或许,死去的只是那个满心满眼唯有顾云况的孟砚梨。大千世界,远有比他更值得在乎的人和事。
“顾大人是本朝肱骨之臣。”
孟砚梨从他手中取过钥匙,情绪比之先前冷静不少:“本宫不会斩你。”
她拧开门锁,恰好看见之前领着她和李愈音上楼的小厮,那小厮冲她笑道:“这位公子,房间已经备好。李公子专程命小的来迎您。”
孟砚梨略一颔首,迈步而出:“请您带路。”
她听见身后又有拐杖拄地发出的声音,全当未闻,直到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站定在上书“飘岭斋”的厢房门前。
孟砚梨无奈,挥手示意那小厮先下楼招呼旁的客人,接着才又看向顾云况,尚未出声,身处其内听见动静的李愈音便已打开房门。
瞧着门外两人,本打算退回去继续默默等待,却被顾云况阻止了动作:“李大人,本相有请。”
李愈音闻言,不由面露难色。
论起职级,六部隶属丞相管辖,顾云况是她的顶头上司,她没理由拒绝。只能求助般望向孟砚梨,等待长公主殿下替自己开口。
孟砚梨被顾云况缠得有几分不耐烦,冷声道:“顾大人糊涂了。本宫昨日罚你,将六部事务交由本宫直接管辖。李大人是跟随本宫前来探访,还请丞相勿要添乱。”
顾云况顿时像受了巨大委屈般垂下眼睑,他拄着拐杖的那只手倏地发颤,良晌才带着些哽咽腔调:“阿梨。”
“我本想着,你与李大人既是来调查,想必对青莲阁有所了解。我此番亦有所得,该与你们分享。”
他这副模样看在李愈音眼底,错愕得险些惊掉下巴。
“丞相大人,不若您先将一切消息告知殿下得好。”
电光火石刹那之间,李愈音忽地意识到,她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此刻显然已经骑虎难下,灵光一闪,索性“诶”了一声,捂着腹部蹙起眉:“若您明日还需传唤下官,早朝后下官自会前往中枢堂。眼下,人有三急。还请殿下与大人见谅。”
话音未落,李愈音又匆匆向孟砚梨行礼告辞,未等她有任何反应,步子早已踏出几尺远。
孟砚梨无奈地张了张口,终究还是认输般迈入飘岭斋内间,默认顾云况会跟着她寸步不离,便也不再赶他,而是锁门坐定:“你知道青莲阁是什么地方?”
顾云况答得坦荡:“前朝云氏暗桩。”
正给自己倒茶的孟砚梨闻言,扶着茶盏的手不由一顿,险些烫着手指。
她稳住心底惊涛骇浪,抬眸与他对视,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相静默无言间,孟砚梨恍若不识他的身份般颔首:“据本宫所知,确实如丞相所言。不过,你为何会清楚——”
“阿梨。”
“六部隶属我中枢堂。若无我首肯,李愈音无法利用刑部暗卫探查到任何消息。”
可他从未放出过任何与青莲阁有关的消息。
李愈音会来青莲阁,完全是因为听从孟砚梨旨意。
如果说,顾云况原本还尚在怀疑,孟砚梨可能与他一样,是重活一世。
那么现下,他已完全确定。
孟砚梨端起茶盏,吹开水面漂浮的茶叶碎末,佯装饮茶,暗自思忖现下状况。
顾云况想必亦在琢磨,她是从何处得知,青莲阁乃云氏暗桩。
但除此之外,依他所言,李愈音先前告诉她的那些“传闻”,即胡人妃嫔诞下遗腹子被奉为云氏太子,乔装良民借由科举入仕之事,他竟不打算再瞒她?
孟砚梨上下打量了顾云况良久,终是抿唇莞尔:“顾大人,哦不,应该说,云公子。”
她藏在茶盏下的手指一直发着抖,面上表情却无甚变动:“你坦诚以待,本宫当然也不该瞒你。”
“青莲阁之事,你我都晓得,并非是你刻意放出消息泄露给愈音。”
既如此:“本宫从何人处得知,或许你该查查你们自己人。”
顾云况闻声,蓦地一愣,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笑出声过。
他的阿梨,的确始终如恩师所言,才学心智皆是不世出之英才。
泼起脏水来面不改色,委实令人佩服。
不过他眼下并不急于拆穿她,乐得与她周旋:“阿梨,算来你早已从李愈音处得知我的身份。何故一直不杀我?”
孟砚梨答得倒快:“没有证据的事,本宫不会滥杀无辜。”
更何况:“方才本宫也说了,顾大人是本朝肱骨之臣。至少在找到证据之前,本宫不会斩你。”
“我还以为,”顾云况又露出一副承受巨大委屈的可怜样,眼巴巴地撑着拐杖走近她:“是因为阿梨舍不得我。”
孟砚梨避开双眸,不愿承认被戳中了心事,也不愿与他多言:“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他另一只手撑在她的椅背处,压迫感十足地将她整个人都笼在身下阴影中,趁她还未反应过来,已然握着她的手覆在衣下某处。
“那你舍得他吗。”
孟砚梨仿佛被热水烫了一下似的,立刻收回手,面色腾地泛红。她猛地一个激灵站起身,却被他顺势带入怀中死死扣住,恰好又能再次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
“顾云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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