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府衙里点起火把,正中间的大锅热气沸腾药香四溢,在门外百姓翘首以望的眼神中,江篱小心翼翼的握着铜勺将滚烫的汤药盛到白玉瓷碗中。
知府看着那冒着白烟的褐色汤药,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大,他好歹也是一城知府,怎能吃这来历不明的药?这魏王也真是的。
心里抱怨着,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魏王身上并无官职,即使对他心有不满也无权处置他,奈何这鹤城纰漏实在太多了,他心虚。
擦一把糊了眼的冷汗,他讪笑着对萧明睿说,“时候已然不早了,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早已乏了,院子已收拾妥当,王爷不妨移步去瞧瞧?”。
萧明睿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不急,等知府大人试完了药再瞧也不迟”,他一个眼神过去,就有侍卫端着药送到知府跟前,“请吧”。
“哎,哎,是”,知府大人牵强的笑着,端了药碗送到嘴边又放了下去,“烫,烫”。
“去”,萧明睿指使身边的钱森,“给知府大人扇凉”。
“属下遵命”。
钱森并未挂总兵副将的腰牌,穿的也和寻常侍卫一样,知府就真当他是寻常侍卫,嘴上客气婉拒眼里却是实打实的嫌弃,要个大老爷们来扇凉,这魏王还真是不解风情。
看火的杜衡见魏王对他如此客气,心中不免忐忑起来,他凑到江篱耳旁小声问,“魏王到底要做什么?”,江篱抬眼望上头看了一眼,正好和萧明睿深不见底的眼眸撞个正着。
他此时心情非常不好。
江篱有点担心他那怪病是不是又发作了,她不着痕迹的瞪一眼还在墨迹的知府,咋说也是一城父母官,喝个药怎么这么墨迹!
“不知道”,她轻声说,“但应该有人要倒霉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边的萧明睿就开腔了,“还不喝?难不成要本王亲自喂你?”。
“不敢不敢”,知府赶紧起身告罪,“这,这有些凉了,下官脾胃不好,喝了怕是.......”。
萧明睿冷哼一声,高标赶紧捧上晾着的另一碗汤药,他方才悄悄问过江篱了,因是要给没病的人喝,几味猛药的剂量已减了量,现在的药效只能预防,治病却是不能了。
他知道这个,知府却不知。
见魏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门外百姓热泪盈眶齐齐跪地拜谢,直呼千岁。
知府见状只能硬着头皮也一饮而尽,只是此时已无人在意。
紧接着高标宣读魏王口谕,“药方稍后就会张贴到城中各处榜木上,大家可按方配药,若吃了有什么不适,大家随时可来府衙,江大夫将在此为大家看诊”。
“他是不是傻啊”,杜衡一听这个就急了,这两人还真是如出一撤的天真,“药铺那药材翻了那么多倍,寻常老百姓哪个买的起?”
知府也觉得这样不妥,“这,这府衙是下官们办公的地方,让些闲杂人等”。
他话还没说完,底下的百姓就扯着嗓子喊开了,“殿下,我们抓不起药!”。
“二钱蒲公英就要一两白银,殿下,小民一年也不过才赚不到十两银子,不吃不喝也才勉强只能够买一副药,小民等求殿下给我们做主啊!”。
“不仅药材,还有粮米油盐,自打这怪病出来,比平日里翻了十倍还不止,小民等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到府衙来的”。
“求殿下给小民等做主啊!”。
萧明睿看向坐立不安的知府,“知府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知府“扑通”一声就跪倒了地上,“这,这其中定有误会,定有误会,下官这就让人去查”。
“误会你娘的个狗屁!”,有性子急得直接骂了开来,“你个狗官,你当谁不知道那粮铺老板是你第八房小妾的兄弟啊”。
“殿下跟前休得放肆!”。
“殿下小民这儿有买药的票子”。
“殿下,小民这有买粮的票子”。
“殿下,小民也有”。
白纸黑字的票据摆到眼前,知府急得语无伦次,“这,这,这”,他瞪一眼身后的师爷,你倒是赶紧想想办法啊!
不等他们想好说辞,那边钱森已经开了口,“大启律,凡诸物行人评估物价不平者,坐脏论罪,枷号示众”。
他扶起跪地的知府,笑着说,“知府大人,下令吧”。
“不能下令,不能下令啊”,师爷三两步跪行到萧明睿脚下,“城中药铺是皇后娘娘族人所开,殿下,此事干系皇家威名,殿下三思啊”。
萧明睿一脚将人踢开,“干系皇家威名?你倒是给本王说说,一个姓薛的到底干系了皇家哪点威名?!”,他冷眼瞪向知府,“还有你,身为我大启的官吏,食我大启俸禄,不思为我大启百姓谋福,竟处处袒护趁灾谋利的奸商,是何居心!”。
他的动作很快,侍卫和通风报信的人几乎前后脚到的药铺,掌柜伙计铺中账册悉数给带到了府衙。
此时围在府衙外头的人个个眼含热泪,魏王说了,明日府衙免费发放汤药,他们有救了!
杜衡亦一脸喜色,他们的药材有着落了。因此当高标来请的时候,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跟着江篱一块离开了。
他们并没有住在知府安排的地方,而是住在离府衙一条街外的一处两进院子里,清外白墙,很是僻静。
“这个魏王”,他小声对江篱说,“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江篱心里还惦记着旁的事,随口和他聊了几句后从将人交给高标,“他年龄还小,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高大哥多多包涵”。
“姑娘客气了”。
杜衡惊讶的看着拱手行礼的高标,这人怎么对江篱这么客气,看来魏王对她很是看重啊。
“杜大夫?”,高标笑着叫他,“咱们走吧?”。
杜衡回神跟着他往外走,“高大哥,你要带我去哪?”,他指指身后亮着灯的院子说,“我住江篱旁边就成”。
“杜大夫”,高标面上笑意不减,“您年岁虽小,但毕竟男女有别,和江姑娘住一个院子怕是不妥”。
开玩笑,要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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