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尔下意识去触碰心口。
而随着动作,他的掌心也沾染上大片温热血渍。
空气湿热,气味令人窒息。爬藤玫瑰的浓香,艾沃尔衣物的薰料,还有......如生铁般的刺鼻的鲜血腥味。
芙莉死死盯着他身上的血,大脑迅速刺痛起来,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
猩红灼烧着她的视觉神经。
她完全无法思考。
为什么会流血?
好多血。
都是因为她的咒语,她的“昏迷咒”,可......那不是“昏迷咒”吗?
容不得她仔细思考,艾沃尔如同一只断线木偶般,踉跄着,朝她直直摔了过来。
芙莉被这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惊惶后退间,脚底猛然一空——她不慎踩空了一个台阶。在坠入冰冷湖水前,她失声尖叫起来,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呼唤什么。
“塞勒斯——”
无形雾气瞬间将她紧紧包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从不受控的下坠中稳稳带回石阶。芙莉在惊惶中抬头,对上了塞勒斯近在咫尺的脸。
她惊魂未定,手指牢牢抓着塞勒斯衣襟,靠在他胸前小口喘息。
“芙莉,我不在,你差点掉进水里。”
塞勒斯语气冰冷,脸色也很差。他今天被芙莉勒令不许跟着,原本就心情不佳,此刻看到地上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类,便愈发不高兴起来。
他迅速质问道:“他是谁?”
凭什么这个快死掉的脆弱人类能和芙莉单独呆在一起?他们一定呼吸了同一片空气。
芙莉压根没空照顾塞勒斯的情绪。
她呼吸渐缓,看向自己控制不住发抖的掌心,唇间溢出一道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他被我杀了......”
她如行尸走肉般忙了一整天。此刻,在塞勒斯面前,所有难以言说的疲惫和惊惧都化成了委屈。芙莉仰起脸,眼眸中坠满细碎晶莹的泪。
塞勒斯的心脏骤然痛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芙莉掉下过如此......悲伤的眼泪,通常情况下,芙莉只有在床上时才会掉眼泪。
为了他掉眼泪。
愉悦、兴奋、情难自禁的眼泪。
此刻,芙莉却在为别人掉眼泪。
一阵掺杂着嫉妒的暴怒猛地刺进塞勒斯的神经,他的耳边是阵阵嗡鸣,止不住地头昏脑涨。
一个半死不活的死人。
塞勒斯希望他彻底死了。
但比起其他,芙莉的情绪更重要。
“他还没死呢。”塞勒斯低头,强忍着那尖锐可怖的妒意,用指腹轻轻擦过芙莉眼角,语气漠然至极,“芙莉,你不许为他伤心。”
在塞勒斯身边,芙莉很快镇定下来。
她迅速设下一个简易基础的结界,以保证此景不会被旁人撞破。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的罪名——不止是召唤邪神,还有谋杀未婚夫。
谋杀未婚夫,谋杀南曜国国主。
以及......挑起战争。
芙莉用塞勒斯的衣袖擦了擦眼泪,迅速俯下身,伏在艾沃尔身侧。她静气凝神,汇聚着魔力,默念起自以为永远不会用到的那些白魔法。
她的指尖一片冰冷,抑制不住地发颤。
心底那份惶恐沉甸甸地坠着,像一个无声尖叫,不断下坠的深渊。
是否是她记错了?
分明就只是一个昏迷咒,为什么他会流这么多血?
艾沃尔如果死在今晚,死在她的手里......芙莉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细想。
天色彻底暗沉,湖风的凉意渗进每一寸肌肤。空气中,爬藤玫瑰的馥郁香气交织着血腥气,编织成一只攥紧她心脏的网。
塞勒斯问:“你要救他?”
随着芙莉的动作,纯白色的光晕在手心越凝越大,神圣洁净,几乎照亮大半个石阶。她点点头,声音有些发哑:“对,艾沃尔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现在。
“艾沃尔?他就是艾沃尔——”
塞勒斯目眦欲裂。
他的记性很好,芙莉曾提起过这个叫艾沃尔的人类——她说他英俊潇洒,财力雄厚,还是一国之主。
她甚至当时还想将他赶去艾沃尔身边。
塞勒斯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下意识地想将眼前的艾沃尔弄死。凭什么芙莉这样喜欢他?对他这样好?凭什么他能毫不费力地得到芙莉的夸奖?凭什么凭什么?
他决不允许。
芙莉只能喜欢他一个。
下一秒,芙莉轻而易举地遏制了他的怒意。她显然也想起了自己曾说过的话,迅速解释:“当时是骗你的。”
“我只是说他现在还不能死,更不能死在这里。”芙莉承诺,“乖,以后让你亲手杀了他——”
感受到芙莉的哄慰,邪神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那好吧。”他强忍妒意,语气冷漠,“这次你不许骗我。”
藏不住心事的小狗把什么都写在脸上。芙莉忍不住有些想笑,可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艾沃尔她又完全笑不出来。
好在这个所谓“昏迷咒”的伤害是可逆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艾沃尔的面孔逐渐缓和,逐渐有了温度和血色,不再苍白如纸,芙莉也松了一口气。
她冷静回忆着在议事厅中学到的遗忘咒。
可从未练习过,芙莉也不确定时间范围能否精确控制到今晚,又是否被艾沃尔身边随行的魔法使所察觉。
汗迹冷却,湖风拂过,激起一阵黏稠的凉意。
一片寂静中,空气中响起一道低沉的女声,饱含着微不可查的愠怒。
“芙莉莱斯特——”
是艾斯黛拉的声音。
芙莉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僵硬麻木地转身,扬起脸,冲着来人露出一个乖巧无辜的笑。
——这下彻底完了。
来人穿着一件暗金色宫廷裙装,脖颈修长,裙摆上用水晶和珍珠绣着藤蔓、鸢尾的纹样,色泽深沉奢华,在这黯淡夜色中闪闪发光。
与其愠怒的语气相反,她神色如常。
......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艾斯黛拉并未看艾沃尔,她的目光漠然地瞥过塞勒斯,移到了芙莉脸上。
芙莉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这种恐惧简直堪比她刚察觉到塞勒斯存在的时候。
艾斯黛拉魔法天赋极强,莱斯特夫妇在的时候,她便被作为继承人培养。塞勒斯是陌生面孔,且气息魔力异于常人,她绝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除非......她一直都知道塞勒斯的存在。
瞬间,强烈的麻意自脊椎直冲芙莉头顶。
“今晚看到的一切,谁说出去谁死。”艾斯黛拉微微侧身,对着几个随行侍从轻飘飘地开了口。
随后,她再次打量起这位邪神。
相貌秾稠艳丽,眉眼深邃鲜明,好似从火焰中走出,有种精雕细琢的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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