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回到府上时已很晚,也许是冬季出门一趟太过劳累,越雨这一宿都睡得很好,天才蒙蒙亮,绿迢便来敲门。
越雨望着窗外还没完全大亮的天色,神情发懵,外间的裴郁逍也被吵醒了。
“少将军恕罪,奴婢实在没辙了。”绿迢着急道,“实在是虞小姐,还有程公子和李公子都来了,如今正候在前堂。”
越雨披了件披风,推开门,裴郁逍半靠着榻,问:“他们是有什么急事吗?”
绿迢回复道:“程公子说让小姐收拾衣物。”
如今才卯时,那么早来找她,可能还有什么要紧事,越雨快步出门,落下一句:“我去问问看。”
来到前堂时,虞酌一手撑着下颌,昏昏欲睡,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去,程新序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一看见越雨的衣角,便连忙道:“越雨来了。”
越雨纳闷:“你们这么早过来,究竟有什么急事啊?”
这个问题一出来,虞酌脸上的神情就苦不堪言:“还不是程新序有病。”
李泊渚解释道:“这不是钦天监测得这几日降雪少,程新序昨日与人谈天说地时说到滟鸣山,便拍案决定要过去小住几日。”
“你们也没说那么早出发。”虞酌话音有点小。
今日出发是他们昨夜合计的,只可惜越雨和裴郁逍走得太早,没能通知到他们。加上此事也是虞酌不好,她去年还说要在下第一场雪时邀他们去山庄赏玩,但她完全将这件事丢之脑后,所以当下也不敢过分苛责程新序。他们刚敲开虞家的门,虞酌虽是抗议起早,口头上骂骂咧咧,但收拾东西的动作却格外麻溜。
程新序哈欠都没工夫打了,忙不迭辩解:“过阵子就春节了,还剩这么几日可以赏雪,那不得抓紧时日。”
越雨松了口气,本以为是什么正经事,结果是单纯的玩耍。不过好像他们几人聚在一起,唯一的正经事也就是玩了。
意识到这点,越雨有点无奈,困意缩减了不少,“那你们等我一下,我会尽快收拾。”
如果说要评称职的玩伴,越雨肯定当仁不让。她一向都是沉默地表示赞同,然后配合他们的节奏,做足准备,不会质疑,也不会扫兴。
回到旌霞院时,外间那张木榻已经没有了裴郁逍的身影,越雨疑惑地换了个方向,正好看见里屋屏风后走出一个人影,少年颀长的身姿要比那片屏风高点,他正不紧不慢地扣着玉佩腰挂,一身窃蓝色长袍被金镶玉腰带束起。
看起来是翻衣柜找完配饰出来,收拾成这副模样是要出门?
越雨还没问出口,裴郁逍便用目光指了下她身侧的桌面,“衣裳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越雨侧首垂眸,一看,果真有个包裹在那。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嗯……绿迢看过了,你也可以再检查一下缺什么,还要带点什么。”
越雨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绿迢既然都看过了,那就没什么问题。越雨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裴郁逍道:“你方才走得太快,绿迢同我说是虞小姐要邀你去滟鸣山庄。”
越雨“哦”了一声,看见里屋的架子上已经备好了热水,便往里走,“那我先洗漱一下。”
路过他时,他还未往外间走,越雨心道奇怪,却听见他忽地叫停自己。
“越雨。”
“滟鸣山在城北郊外,比起小尖顶的路程不算近。”
越雨还真不知道离得这么远,但是路上坐马车倒也累不到她,越雨看了看他:“谢谢你告诉我。”
裴郁逍又道:“路上的雪还没清扫干净,你们一驾马车不太方便,人多些兴许会比较好。”
“那我们坐两辆马车就好了。”越雨道,“人多反而聒噪。”
何况她和他们出门也不习惯带下人,人多了也不一定方便。
“我的意思是——”
他的耳垂倏地冒起不自然的红,面色也有点犹疑,语气闲散,又似夹着一点刻意,喉结滚了两下,才道:“滟鸣山雪景堪为一绝,若逢好时节,我也想去看看。”
哦,原来这个人指的是他。
越雨又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上下打量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裴郁逍脸上的不自然更深了,眉宇也轻轻拧着。
你都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了,她能说不吗?
越雨说道:“那你和我们一起出发吧。”
裴郁逍勾了下唇,将另一个包裹从衣柜上取出来。
越雨的声音在他身后缓慢响起:“正好江续昼也去,你们俩也算有伴了。”
裴郁逍的背影倏地一顿,随后继续跨过门槛,贴心地替她将门带上。
屋内,越雨双眼还有点惺忪,似乎看走眼了,否则裴郁逍怎么会一脸不爽,仿佛写着看不惯江续昼凑热闹一样。
出发前,越雨和绿迢青遥道别,让她们留在院内不必相送,裴郁逍极具自知之明地提好东西,于是穿得一身华贵清隽的公子就这么拎着两个包袱,跟在越雨身后往外走。
府门外,一辆奢华的马车刚停下,江续昼探出头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越雨紧跟虞酌进了她那辆豪华大马车。
李泊渚撩了下车帘,温润笑道:“这里还有位置,裴公子看看是想上哪辆?”
后边传来江续昼的扬高的嗓音:“那辆马车虽大,坐四个人还是有点挤了,朋友一场,我就勉为其难载你一程吧。”
话说到这里,裴郁逍还有什么理由不去。
马车渐渐行稳,厢内萦绕着淡淡的檀木香,裴郁逍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身边人悠哉地拿着一本书翻阅,“别装睡呀,说说看,你何时又对游玩感兴趣了?”
裴郁逍眼都没掀开,懒懒回道:“你不也是,案子这么忙还想着出来玩?”
“这不是前阵子摔到手,才能借此机会养伤。”江续昼不慎在意地道,“而且你我更不一样,我可是堂堂正正受邀而来,不像某人,定是死缠烂打换来的。”
说后半句话时语气格外欠揍。
裴郁逍撩了下眼皮,冷淡地斜了他一眼:“你怎知我不是受邀前来?”
他一副面不红心不跳的模样,江续昼哼笑一声,懒得揭穿他。
相比之下,虞酌那辆马车要安静许多,越雨睡眠不足,本打算上车便睡觉,虞酌的马车不止大,连垫子都是绵软舒适的,容易加深困意。但越雨想到一件忘记问的事,在临睡前还是先问出口:“江少卿怎么也会来?”
“是我邀请的。”虞酌说。
昨夜程新序和李泊渚找到虞酌时,江续昼恰好在旁边,于是误打误撞加入了他们的游玩队伍中。
越雨恍然大悟。
“对了,九皇子如今应当还在山庄内。”
越雨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小住好几日了,说是滟鸣山庄温泉效益好,要来体验一番。我寻思也不打紧,便给殿下安排了一番。”
越雨打了个哈欠,“他既然喜欢,就由着他去吧。”
虞酌含糊道:“殿下与你交好,有他一道也挺有趣。”
李泊渚道:“你们若是困了就先睡吧。”
与两个女孩不同,程新序松弛得脑袋都快要跌到他肩上了。
车厢外,雪铺成银白长卷,车厢内,一片暖融祥和。
途中,四人还起来吃了些糕点,随后又睡倒一片。
等到山庄时,裴郁逍和江续昼先行下车,撩开门帘,瞧见的就是略微搞笑的一幕——
程新序枕着李泊渚的肩,一条腿还横过对面,支在越雨座位旁,李泊渚撑着窗阖眼,也不知究竟睡没睡着,而虞酌则是半躺着,后脑勺心安理得地睡在越雨腿上,越雨垂着首,脑袋微微下沉。
不知程新序做了什么梦,另一条腿也往前一伸,就要踢到越雨,裴郁逍还没来得及发声,越雨就挪了下位置,正好错开他的无妄攻击。
该说不说,这也是一种默契闪避。
越雨眼睫动了下,睁开眼时,正好与裴郁逍对上视线,“到了?”
他站的方位遮住了大半的日光,言简意赅道:“到了。”
越雨轻轻摇了摇虞酌的肩,虞酌揉了下眼,迷迷糊糊说着:“天亮了?”
“虞小姐再不起,夜幕都要降临了。”男子轻笑的嗓音引得虞酌一个激灵,立马坐起身来。
李泊渚也醒了,毫不客气地将程新序脑袋推开,程新序收回腿,还没完全睁开眼,收脚时又不经意碰着谁的裙摆,紧接着,车厢内响起一道略带怒意的声音:“程新序你踢我干嘛?”
“啊?”程新序努力睁大眼睛,确认这是虞酌的声音,以为她犯起床气了,好声好气讲话:“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踢你?”
“我就是故意离你远点,你这无影腿都能扫到我。”
程新序正对的是越雨,斜侧面才是虞酌。
他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但看见虞酌提起裙角,橘色的裙摆上的确有一点灰尘鞋印,他默了默,出声:“对不起。”
虞酌的火气一下消了,似乎还有点不解,望着李泊渚的目光像是写着“他今天不对劲”。
李泊渚哄小孩似的摸了下程新序的头,“做得好,要对东家好点。”
虞酌扬了扬眉梢,“下去吧。”
山庄大门上悬着一块写了“滟鸣山庄”的檀木匾,不远处的屋檐下只站了两名守门的护卫,二人远远看见两辆马车驶来,便上前牵马。虞家早就派人知会过一声,几人入了山庄,便有山庄管事和下人过来伺候。
落雪时的山庄静寂而深沉,似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才富有些许生机。耳边徘徊着山脉里独有的回响,是风荡过山坳穿过人迹的呼啸,其中还夹杂着雪压松枝时的簌簌声。
入住前需走一段路,步入大门,黛瓦围砌而成的墙体将四周的山风挡开,中心是一座堆叠假山水池,如今天气寒冷,水面已然结冰。
几人走在路上,时不时能撞见几个穿着寻常的下人。本以为寸土寸金的山庄,衣着也会有所讲究,结果瞧着却与平常的无甚差距。
檐上悬垂风铃,朱柱衔着角灯,连廊嵌壁台上摆设的青瓷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裴郁逍询问:“山庄偌大,可下人都这般稀松平常,虞小姐不配一些护卫,不怕你这山庄的珍稀古玩被盗?”
“自是有护卫的,只是这些个护卫都一板一眼的,今日大家过来,我不希望人太多,扰了大家的兴致。”适才有一位纤弱的男仆从路过,向他们行礼。虞酌道:“去年城外闹旱,我爹看他们可怜,便让他们进了山庄做些活计,如此也算有个傍身之地。”
原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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