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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00岁

和鬼谈判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对面还是个狮子大开口的鬼。

喻声起了个大早,先把厨房遗留的灰清扫干净,再把寄过来后还没拆封的纸箱里的瓶瓶罐罐拎出来,从低到高在架子上堆成多米诺骨牌,收拾到最后好心情地掏出新的煎锅煎了个蛋,左手撑着台面右手举着锅铲就地把煎蛋塞进嘴巴里。

等她的晨间工作陆续收尾后,在旁边靠着冰箱双手抱胸的江时才堪堪把要求提完。

“等一下。”喻声紧急打断他,问,“买菜为什么还得买你的份?”

“我也想吃。”

特别理所当然的话。

“……”喻声把用完的煎锅放进洗碗池中,“鬼也能吃东西?”

“香火供养的话可以,楼上有香案。”

香火供养,慰藉亡灵,喻声在很小的时候听春华女士提过。

据说灵体会吸收上供的食物能量,因此上香过后,食物虽然还在,但味道会变淡,甚至无味。

本来想到食物还在的喻声立马脱口而出“那买一份就够了,你先吃完我再吃”,下一秒又想到味道会消失,吃东西形同嚼蜡,喻声又马上觉得虽然她对食物的要求不高,但不至于这么严苛对待自己,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说了句“行,买两份就买两份”。

“把简介和文稿展示换回来、没接到你喜欢的文隔几天就写一篇给你看、准备你的饭、客厅腾给你住——”喻声总结了一下,“包吃包住包精神需求,就换来一个你抬抬手就能做的事,我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觉得亏啊。”

江时笑了下,嘴角的小括弧里藏着刀,他终于舍得离开一直挨着的冰箱门,隐隐有往外挪的趋势,“门口堵着的那些,要不要我帮你喊进来?”

他这么一动身,冷风穿堂,多米诺骨牌没有骨气地倒下。

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喻声对于江时多少还是了解一点。

他惯会仗着本事威胁人,恶作剧接连不断,但真论起来伤天害理的事倒真没做过,否则他现在就该发挥鬼的专长,动动手指把那些小鬼放进来,而不是嘴上不依不饶,却还是好好地定在原地,等着她的回答。

她昨晚的判断错误。

沟通的对象变成了鬼,还不错。

喻声想。

“谢谢啊。”于是她眉眼一弯,“你还挺仗义的,要求还没谈妥就已经在帮我拦下它们了。”

“……”

江时本来在等着喻声出招,在他的预想中,招数应该是方方正正的,有棱有角的,直愣愣地砸过来好让他接住后变本加厉报复回去。

但不是。

面前的人,眼睛里盈盈漾着光,抛过来的话轻轻,轻轻,比刚引起他提出“要准备他的饭”这个要求的那颗煎蛋还要圆润、软和。

他对煎蛋尚且无法抵抗,更何况是赤裸裸的夸奖。

江时面不改色,偏过头去盯着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半晌后,目光才晃晃悠悠落到鞋尖,落到地面:“算了,不用多写给我了,你写什么我就看什么吧。”

喻声从江时迟疑不说话开始就在盯着他看。

她觉得自己要比他更迟疑才对。

她都不太明白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这个哪哪都苍白的鬼偏头时朝向她的那只耳朵上怎么会突然蹿起红色的火苗呢?

但并不重要。

“写给你不难。”不管是不是说错话了,他肯做出让步是好事,喻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想顺着杆子往上爬一下,“但你能不能少提点意见,有时候思路被你打断了之后整篇文都得推翻重来。”

“行。”

“吃饭跟着我的时间来?我工作的时候走不开,没空上楼帮你上香。”

“……行。”

“那——”

“……你别太过分了。”

喻声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时打断:“我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喻声笑,把煎锅从洗碗池里捡回来,稍微举高了下看了眼锅底,有点沾到水,她抽了张纸巾把水擦干净后才把刚没说完的话继续往下说:“我是问,现在到我吃饭时间了,你吃不吃煎蛋?刚好煎锅还没洗。”

江时表情不自然地把一边倒的瓶瓶罐罐扶了起来。

“……吃。”

-

江时盘腿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吃饭的时候,喻声正在参观他住的这片废墟。

这栋公寓一共六层,喻声住五楼,江时住六楼。和往下五层不同的是,六楼并未被精装修覆盖,左右两间房打通,楼道间连灯都没有,灰扑扑一片,窗户紧闭把室内室外的空气切割开来,越往深走,鼻腔充斥的粉尘焦气味就越来越浓,除了正中间摆着的香案,眼神找不到其他可以聚焦的地方。

怪不得当初她问最上一层有没有空房出租,房屋中介支支吾吾,最后说了句没有,如果住进来了也别往顶楼去。

虽然不知道房屋中介具体遭遇了什么,但能从他那张提起顶楼就开始变得皱皱巴巴的脸想象出来,严重程度绝不亚于买了十年彩票一张未中。

房产中介没中的彩票,倒让她中了。

喻声垂目看向江时。

香案前有一对蒲团,喻声这么一低眼,就瞥到了另一只没被江时坐住的蒲团下压着东西。

好奇心一上来挡都挡不住,喻声屈腿蹲在蒲团边,指了指东西露出来的一角问江时:“这是什么?”

江时从煎蛋堆里抬起头来,没犹豫地伸脚把蒲团挑开,声音含糊:“你自己看。”

蒲团轻易地翻了个身,东西还好好地待在原地,喻声伸手拨弄,是一张照片。

照片边缘处发黄发蔫,表面比房屋中介的脸还要更加皱皱巴巴。喻声认得出来,弄堂背景下,左边的这个漂亮小男孩儿,是江时。

除了比现在的他要稚气很多,脸颊肉要膨起来很多,其余倒没有什么变化。

右边的,是一位夫人。

无神的眼,泪痕未干模糊在脸上,衣服很素,紧紧裹在身上,脚边还放着一只看不清颜色的皮包。

明明有汹涌波涛、无以复加的悲伤,却被照片的黑白色吃掉了。

喻声看得出神,不知不觉屈腿久了,头晕目眩,胸有点发闷,她双手撑地闭眼缓了一会,才重新站了起来。

她没问,反而是江时有点忍不住:“看这么久,没什么想说的吗?”

喻声观察着江时的神色,发现他只是单纯的询问不带别的抵触情绪,才反问回去:“这个小男孩是你吗?”

“右边的女人是我母亲。”

喻声眨眨眼,重新蹲下来和江时平视。

他倒是知道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什么。

喻声噢了一声,没说其他话,江时的眉心簇起,客气的话不客气的语气:“你能不能找个地方坐,我怕你等会晕过去了,再神通广大的鬼也做不到把你带回去。”

话毕,他把手中的盘子放下,俯身把蒲团往喻声身侧推了推。

喻声说了声谢谢,学着江时盘腿坐在蒲团上,锤着有点发酸的腿,示意他可以继续往下说。

“这张照片,是她把我推向父亲的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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