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雨水连绵，黄河决堤，河南又遭了灾。

洪水滔天，田地尽毁，几万百姓无家可归。饿死的，淹死的数不胜数。尸首漂在水面上，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地方官员治水不力，又贪墨了赈灾的银粮，民不聊生，竟有百姓揭竿而起。

萧惇震怒，从上到下查了个遍，凡是与水患有关的，不论官职大小，或贬或革，一律处置了。

问题是，他处置的都是实心办事的能臣。反倒是尸位素餐，耽于政事的官员，还因着“上报及时”的荒谬理由得了嘉奖，甚至升了官。

朝堂上下，俱是不满。

萧琮心中越发不快，被贬的官员多半是他的门生故旧。他们跟着萧琮多年，如今落得这等下场，这是萧惇在削弱庆王府的势力了。

……

萧惇让向兰淑接荣康回宫，说堂堂公主总住在庆王府不成体统，况且太后病体初愈，正需要荣康照料。

向兰淑心中叹气，便遣人去接。

不巧的是，荣康正病卧在床，是真的生病了。

夜里下了大雨，她在窗前吹了一宿凉风，烧得满面通红，人都昏沉沉的。

御医来瞧过，说是病体沉重，需要静养。怕传染了王府众人，薰风阁专门开了小厨房，院子里的人都极少出门的。

向兰淑没法子，只得禀报了萧惇，又遣了贴身得力的嬷嬷，送过去参茸贵细等物，嘱咐庆王妃好生照料着，日日派人向宫里报个平安，好让皇上与太后放心。

向兰淑心内愈发烦闷。萧惇一个月才来寿成殿一次，她厌恶萧惇身上的味道。

萧惇染上了和先帝同样的癖好，他不止吞服丹药，竟吸服罂粟膏。

大殿中熏香袅袅，一股子甜腻的味道。

萧惇坐在榻上，对萧琮与吏部尚书高琨道：“朕刚服用了几粒七返津液丹，药性还没有发散出来，你们别见怪。”

他坐在榻上，连冠帽都没有带。

萧琮与高琨等了一会儿，见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眼神迷离，显然正在发散药性。

过了半晌，萧惇缓回神来，郭海正服侍着戴上冠帽。他移到椅子上坐着：“朕的身子倒是随了先帝，哪怕服用了大量的仙丹妙药，也没见强壮多少。”看向萧琮，“皇叔与高爱卿同来，可是有事儿？”

萧琮与高琨对视一眼，萧琮拱手回到：“陛下，臣等是为了山东按察副使张复初而来。”

“张复初？”萧惇皱眉，“他不是被贬官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陛下，张复初绝非庸碌之辈，他克己……”

“他是皇叔门下的人吧？”萧惇打断了萧琮的回话，闭着眼睛，还在回味飘飘欲仙的感觉，“山东百姓流离失所，他身为地方大员，罪责难免。朕贬他，正是以儆效尤，让那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看看，办事不力的下场！”

高琨忙道：“陛下明鉴，张复初历年考评皆为上等，这次山东灾情远比河南要轻得多，若不是张复初提前疏通河道，死伤只怕要翻上几番！如今朝廷不赏反罚，只怕要寒了天下能臣的心！”

萧惇睁开眼睛，冷冷看着高琨：“高琨，你与张复初同年及第，交情匪浅，替他求情也是人之常情。”声音森冷，“你与明德颇为亲近，怎么着，这是要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不成？”

高琨脸色大变：“臣不敢！臣绝无此意！”

萧惇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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