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岁末一过,就又要到吏部考课的时候了吧?”
燕景祁忽的问道。
元嘉先一愣,随即了然,“是,今次正好轮到大考,只怕考功司的这会儿就开始头疼考课的标准了。”
“四善二十七最①,几代皆是如此,有什么好头疼的。”燕景祁轻啧一声,“但吕长青是不管这事的,过两日我让耿如来一趟,每年都拿官德和官责去考课,这些人都快能背出答案来了,还得再添些旁的才行。”
元嘉眼珠一转,立刻便接上了燕景祁的话,道:“何不添一个以量定人?”
“以量定人……作何解?”
燕景祁饶有兴致。
“唔……”
元嘉沉吟一瞬,很快便道:“譬如,司农寺的司竹监,除了要给宫里和各官署供送竹器以外,还要打理皇室竹园,再将时鲜的笋供给尚食局,那对他们的考课,何不从这上头细论?不管他们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咱们只看他们做出些什么──每年种了多少竹子,活了多少死了多少,活的里面良竹有多少,劣竹又有多少,供给尚食局的笋是否足够,每一颗是否鲜嫩……只叫考功司的翻看下旧年记档,取个折中的数,优则升,劣则黜,三郎以为如何?”
“……倒是可取,”燕景祁不吝赞了一句,“也不必再商议了,就让耿如按照你说的法子,带着考功司的重新去定来岁考课的内容。黜可严,升却要再多些约束,若只与去年持平的,不升不黜,守本禄。往上每进一等,则加禄一季,反之则夺禄一季,黜一等。若定为上上,加禄之外,再升一等。高官厚禄的好处近在眼前,想来他们也会严阵以待的。”
元嘉笑着称是,可很快便露出沉思的神色,少顷接过男人的话,道:“却是还想漏了一桩事……若依此法,来日升黜、俸禄都要与考课绑在一起了,再由考功司的来定等,怕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若一开始便把路堵死了,他们又如何愿意爽快施行呢?”
燕景祁轻笑一声,又开始挑起碟子里剩下的点心来,“便是有这些弊端,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如今且要他们习惯这些新的东西,便又要费去几年工夫了,到时或许已有更好的对策了呢……嘉娘,日子还长着呢。”
这便是在教她了。
元嘉自知在朝政事上的见解还远不及燕景祁,男人如今既有心提点,她便也坦然接下,想了想,又带着笑意开口──
“这考课说的是老臣,是来日事,暂且不论。那这近呢,新臣们又该如何呢?”
这句话里有她的私心,可大抵也是燕景祁想听到的,或者说,是借她口要说出来的──因为,男人的神情中多出几分明显的愉悦。
“距离上次科考,也已有几年了吧。”
燕景祁将点心细细嚼了,又端过茶盏啜饮几口,这才朝元嘉感慨了一句。
元嘉立刻了然,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上次科考还是您刚登基那年。除却谭思文,也出了些可堪重用的人才,如今大半外放为官,也留了些在六部当差的,倒是各有各的去处……说来,等这一轮的考课过去,他们当中该有不少能被提拔的。”
“……也该再进一批人了,”燕景祁微眯起眼睛,“照例,让吏部员外郎范士远任今次省试的主考官,其他的,待到殿试再看吧。”
元嘉低声应是,“那、可要这会儿命人进来?叫中书省拟诏,若门下省无异,也好发给尚书省往下传办了。”
“倒也不急,明日去宣政殿时再议也是一样的。韩通海、考课、科考……零零散散一堆事情,也不差这一点儿工夫。”
燕景祁另换了个更舒展的姿势,手肘搭着软枕,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案几,一派成竹在胸的闲适。
少顷,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重又看向元嘉,道:“你阿兄、元泓的任期是不是要满了?”
“……若从阿兄离京的日子起算,似乎确实要满四年了。”
元嘉想了想,很快便又摇头道:“可惜家里人进宫请安时,甚少提起阿兄在外的情况,问起来也只说一切都好,反劝我不必担忧……一晃竟都几年了,连我那小侄女都快到进学的年纪了,却只在襁褓中见过自家爹爹数面,便是阿兄如今站在她的面前,怕都认不出来了吧。”
闻言,燕景祁不置可否,只道:“我若没记错,你阿兄的外放只到明年夏末,入秋时便该回京述职了,之后该又是在六部轮转了。”
“三郎说的可真?”
元嘉先问了一句,见燕景祁颔首,又跟着笑道:“那便再好不过了,阿兄归期有盼,嫂嫂很快就能与夫君团聚,侄女也能有爹爹陪伴,真真是个好消息!”
“你就不问问我,你阿兄回来后的去处吗?就不怕他又在京中候缺吗?”
元嘉只道:“三郎既提起了兄长,想是已对他有了安排。不管去何地、在何处任职,总归是为大周、为三郎尽忠,我又何必多问呢,一切都听三郎的。”
“你阿兄在宁州的风评颇好,领着当地官员为宁州百姓做了不少实事,水患时遗留下来的许多问题,也都被他处理得差不多了,年年考评也都在中上……我记得他外放以前,任的是吏部的官员?”
燕景祁也不遮掩,当着元嘉的面便夸起人来,话毕又不确定般问了一句。
元嘉点头,“兄长当时正跟在吕尚书身边修撰《律疏》呢,不曾想还没等到修成那日,便被外放出了京,倒成了件憾事。”
“你阿兄本事不错,出去的这几年,吕长青也还一直记着他呢,在我面前也提起过好几次。有一回正赶上冯家正也在,他也记得你阿兄这个人,难得没有反驳吕长青的话,还跟着夸了几句,倒是难得。”
燕景祁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只可惜你阿兄赶不上吏部的这次变动了,虽也能剩些空缺,可也都不适合他了……既跟着吕长青修撰过《律疏》,又是从国子四门博士入的官,来年回京,你阿兄便先进太常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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