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暗的郊外树林,黑夜笼罩在玄色衣袍下,一黑衣男子疾步行过,无视周围林中盘旋鸟兽,急色冲退啼鸣四散。匆匆步履中,肖立玄生出一丝自己都未感觉到的心慌。
接到信号弹,是他留在柏韫身边的暗卫贯一发出的。
两发金色烟弹,表情况危急,烟雾方向朝北。
贯一性子沉稳,这两发烟雾摇摇散散,估计人是受了重伤,那柏韫呢?肖立玄立刻飞马赶回京华。一路上好像清醒至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胸腔内心脏的颤意就没有停下来过。
到了城北森林,硕大银杏树遮蔽视线,影响了搜寻。寒光出鞘,声响惊散鸟雀,一把玄铁长剑,折射了这黑夜里唯一的冰凉眸光。
正欲飞剑劈树——
“殿下是来救我的吗?”
虚累淡凉的女声从左侧的一片杂草垛中很合时宜的响起,保住了即将残破倒地的百年老树。
来的心绪不宁,肖立玄竟未辨出人的气息。如今细细探来,前方林深处虽然有一股腥锈浓郁的血味,但无人息,血气上方盘旋的几只秃鹫是唯一的活口。
这句发问听得肖立玄默然,自责下是一股不想细究的后怕,他俯眼看过去:
这里显然是很久无人修理了,灌木杂草长起来有半人高,蓬草间隐着的人安坐未动,抬起手在面前拨弄了几下,露出下半副清容,女子缓慢扯起唇。
柏韫忽觉自己这番笑在今晚的洒洒月意下,倒有几分感慰。
这杀机四伏,死意纷至沓来的夜晚,两个九曲不明的人隔着稀薄的九天月光,对映出朦朦胧胧的明暗。灌木里的蛇腹贴着苔藓滑过,奇异的蔓延出几分真心。
“殿下少在夜晚摘面具,这是第二次。”
靠近心脏的顽石重重落下。
见到肖立玄的这一刻,柏韫突然知道自己之前是在期待什么,又是在失望什么了。
期待,这世上真的存在一个同她相识许久,相伴许久,可以放下一切现实戒备的人。
一开始,柏韫认为,她还是将梦中人和肖立玄分的很清的,她也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性格,更没有信奉的神鬼之说。
而且术王,也不像是会承继皇位之人。
“殿下也已经救过我,用不上第二次了。”
梦境的背景成了落荷轩,而她次日醒来也不再头晕眼花。
许府、仁墨、鼎食阁、落荷轩、皇宫,有人总是悄然出现。他让谷与青来解围,她认出了那双眼睛,他也愿意回答那些问题,烛光隐绰下,柏韫开始混乱,她不是真的分不清,而是潜意识里就想这么混乱一次。
直到那双手臂曝露,青筋隔着完好的皮肤和鲜活的脉搏一起起伏。
柏韫,你知道梦境和现实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她心里有个声音说。
不是真假,真真假假有什么要紧,梦中人是否与你相识也不要紧。你一直那么在意那个梦,是因为它一直存在,相同的内容,相同的人,一直没有变故,这是很安全的寄托。可是现实中的人能做到这样吗?你在草石间听过那么多生离死别,也自己经历过。一个匆匆相识的人,你真的要打破壁垒,把手伸到梦里碾碎吗?
肖立玄:“柏韫。”
她面前枯草纷乱,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那双晴明的星眸,看不清了。
是了,那双总是剖开所有情绪,又敛下所有情绪的眼睛。不知刚被逼到此处,那双眸子是否会洒两滴惧泪。
估计不会。
良久,无人打破僵局。
月亮善解人意的完全跃出了乌云,林间景豁然清朗起来,鸟雀音在远处的叫咏声渐渐清晰,不绝于耳。
肖立玄终于看清,面前人在盈盈月光下敛着眉,好像对自己的出现并无兴趣。
“是。”
我来救你,即使你并不需要,还好你不需要。
柏韫眨了眨睫,似是倦极了,轻叹了一口气。
肖立玄安静的站着,别过头,虽然柏韫好像有很多秘密,可是此时此刻,她应当只是累了。
思及此,他想先扶柏韫站起来。
一回头,人却已站在他身后,头发略乱,垂着手,站在几步开外,在可以平视自己的距离处看着自己。少女脸颊,鼻尖,还有银色衣襟上血迹点点,马尾结发处也松垮下来,他慢吞吞从上向下看,目光擦过每一处伤痕。
肖立玄执着的神色让气氛僵硬的可怕,他上前默默抽出手帕,紧握着柏韫的手腕,擦了两下,她下意识往后收,肖立玄不为所动握着,两秒后,还是把帕子塞到她手心,自己妥协松开。
柏韫愣住,旋即松下眉心,点点头:“多谢殿下,我习惯自救。”
“这很好。”
这句话才让眼下情景起了点波澜。
柏韫昏的时间很短,知道肖立玄来的很快。她仰看眼前人,距离近的能看清他浅褐色的瞳孔,少年一缕碎发从青玉发冠钻出黏在下巴处。柏韫想肖立玄的头发应当很长,几缕青丝就能将人从天上勾落回地。
她今日保住了唐萍儿的性命,将来平王倒台就多一分胜算,她不得不继续想:肖立玄想当皇帝吗?这龙椅,不脱胎换骨怎么能坐稳。这样想着,一股淡淡的忧惧就沿着尾椎骨蔓延上脑。
执着,洒脱,悠闲,毒辣,究竟哪些是伪装?真的能像金蝉脱壳一般脱掉那些伪装的部分吗?肖立玄一直都是这样吗?
梦里的皇帝从来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简直疯长的矛盾。
封闭了三年,柏韫如今不太擅长表达内心情绪,而且现在这种情况让人十分不好过。
这副回避的模样落在肖立玄眼里,他背脊微微直起:“自寻生机,我对你很是欣赏。”
她顿了顿,福至心灵,十分天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气氛不压抑了,透着一股诡异的慈爱。
肖立玄睨她一眼,把用完的脏帕子抽出塞回自己怀里,又回到了两人一直以来相对正常的距离,林外几声哨声响起,肖立玄说:“马车在外面,里面有药,去包扎。”
直到看柏韫上了车,他抬首对里头的女医示意:“麻烦了”,才走向旁边的一队人马。那两人的尸体被抬出来,秃鹫已经衔去小半,不过体内的虫孔还是印照出他们的身份。
“主子,人蛊已经死透了。皇宫那边也惊动了,死了两个守卫,正在全城搜捕三名刺客。属下已经抬了个死人过来,是否要连这两人一起放回去?”
“嗯,这东西太脏,全部烧干净。”
尸体被丢回刚刚丧命的树林堆里,一把火浓浓燃起,带着吃了人蛊腐肉的秃鹫也被射下葬身火海。缠绕交错的树木在火焰中叫嚣肆虐,宛如人间地牢,肖立玄转头看向马车,停留了好一会。
女医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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