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翟昀墨尤为肃穆冷清,一副不可亲近不可狎昵的模样,与之前那几面相比有过而无不及。众人见他入内,纷纷止住闲聊。
翟昀墨环视诸生,视线并未在任何一处停留。他简单介绍过自己,便不再多言,令助教官将考卷下发。
考校内容早已公布过,是最基础的《诗》《书》《礼》《易》。李星容将考卷拿到手中扫一眼,果不其然,需默背之处并不多,除开一些入门名句的默写之外,更多的是考察学生对经学的理解。
即便是李盈竹,但凡读过一本,也不难触类旁通,写下自身见解。半月的闭门学经,勉强够应付了。
大半张考卷写下来,李星容答得还算轻松。
正专注之时,忽闻脚边传来什么物什落地的声音。李星容垂眸看去,竟是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不待李星容作出反应,身边的姜文妤大喊起来:“星容!你掉了什么?”
她这一喊,所有人都看过来了。
翟昀墨:“肃静。”
姜文妤朝翟昀墨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司业大人恕罪,学生方才见星容袖中掉出什么物件,定睛一看,竟是个纸团呢。”
助教官走到二人之间,将李星容脚边的纸团拾了起来,展开看过,皱起了眉。
他将纸团交给翟昀墨,道:“大人,此女舞弊,是否取消资格?”
李星容见状,抽出一页空白纸张,团成一团,也扔至姜文妤脚边。
扔完,她坦然开口:“姜小姐,你掉了什么?”
“李星容!这么多人看着,你怎么还敢污蔑我?”姜文妤忙不迭把纸团踢回她脚边,“你自己行不端,还要把别人拉下水?”
“所以,没有人看着,你便可以污蔑我?”李星容反问。
“我看见了。”余嫣然忽然道。她起身,柔柔弱弱地也朝翟昀墨行了一礼,“司业大人,嫣然方才似乎见星容在袖中翻动什么,但未能确定,也不想扰乱考场,是以未曾出言制止,嫣然亦有过。”
李星容看她一眼,见她满脸坦荡,恍惚想起十数日前天命所说的“罚酒”。无言之中,竟不由得笑了。
“如你所言,我想要翻看夹带,便不该将它团起来。”李星容冷静道,“纸团唯一的好处,是可以扔去他人脚边。”
姜文妤瞪大了眼:“你还在攀咬我?”
李星容也站起了身,对翟昀墨道:“先生若信不过,大可来比对字迹。”
说着,她向他呈上自己的考卷。
翟昀墨一直不曾开口。见李星容主动要求比对,他也走到了李姜二人之间。
姜文妤视线一路追随着翟昀墨:“大人,切勿被她迷惑了,偷奸耍滑之人,怎会自己抄写留下把柄呢?”
李星容也点点头:“不错,姜小姐侍从的字迹也该查证一番。”
姜文妤瞪她一眼:“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翟昀墨从李星容手中接过答卷,细细扫过。
在姜文妤惴惴的目光中,翟昀墨将答卷放回了李星容案上,“继续答,莫再大呼小叫,干扰她人。”
而后又看一眼姜文妤,淡淡道:“你二人交卷后留下。”
李星容别无意见。被污蔑舞弊却无人证,她只有接受另行考核。考核通过,自会还她清白。
姜文妤却不甘心,又瞪了李星容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今日的小抄没押中题,派不上用场,姜文妤本想着原封不动销毁算了,余光却看见李星容奋笔疾书。
她凭什么如此熟练?武将之女,不该是个四肢发达空有皮囊的草包吗?竟然连乡间来的李盈竹都答得煞有其事。
听说半月前齐朝莲上门求亲,被赶出后没多久翟昀墨又进了侯府。翟昀墨向来不参与人情往来的,莫非他也为了她以公谋私了?
一纸答完,众人纷纷交卷。
虽说翟昀墨只要求李姜二人留下,其他人却也并未离开,反正批卷下来也需要时间,何不留在此看个热闹。
翟昀墨也不驱逐她们。草草扫过两人的答卷后,才继续论方才的争议:“既然你二人各执一词,舞弊与否,已难查证。我另拟题考校,你二人当场作答,可有异议?”
“回大人,没有异议。”姜文妤这样答着,面上却并不服气。
李星容也摇摇头。
“好。”翟昀墨率先看向姜文妤,“姜小姐,《大学》中有言:‘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何解?”
姜文妤并非腹内空空,略作思索后,对答道:“回大人,这句话是在说,为人修身,关键在于端正内心。如果内心被愤懑支配,就无法端正,也无法成为君子。”
翟昀墨点点头,又问:“《礼记》曰:‘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又作何解?”
这次姜文妤沉思了许久,方犹豫着答:“人皆有喜好也有厌恶,如果不知节制,被外物支配自身情绪,就会丧失天理。是以做人应该克己复礼。”
“不错。”翟昀墨静静看着她,“望你往后知行合一。”
姜文妤刚要得意地笑笑,便在翟昀墨的注视下,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对方用意,渐渐红了耳根。
“容大小姐。”翟昀墨转向李星容,“《六韬》中,武王问将之道,太公答曰将之五材,是何五材?”
李星容怔了怔,“……先生今日,不是考校经书么?”
“我何时说过,只考四书五经?”翟昀墨漠然道,“你只管答,知,抑或不知。”
李星容默然片刻,道:“五材者,勇、智、仁、信、忠。勇则不受侵犯,智则不被迷惑,仁则爱人,信则不欺,忠则无二心。”
翟昀墨未评对与不对,继续问:“《三略》中如何论述柔、刚、弱、强四者?”
“……”
谁都能看出,翟昀墨考姜文妤的,与考李星容的,根本不是同一难度。
六韬三略也就罢了,为何姜文妤只谈理解便好,到她李星容这儿,就需得长篇大论了?
李星容直言:“先生是否认定星容舞弊,因此刻意刁难?”
“这便算刁难?”
“我还道容大小姐对治学之法颇有见解,出身将门,怎会连兵书都不知?”翟昀墨望向她的眼中神色不明,“学问有疏,却反来质问师长,这便是你这半月学来的治学态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