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左殊礼浑身的颤抖霍地停歇。
他略微撑起上身,双目暗幽幽注视她,瞳仁依旧在颤动。
他好似未听明白,姜央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不是要寻死,我在等你来,等你将我救下来。”
瞳孔的振荡沉静下来,他眼神变得深邃,指尖抚摸她脖上掐出的红痕,亲昵又危险,“什么意思。”好似她的回答若无法令他满意,就要续上未完的凶行。
姜央却不怕,她带着笑,“你们都救不了母妃,你不行,陛下不行,母妃自己也不行,我本以为我也不行,但是,母妃的话提醒了我。”
她笑容变得赧然歉意,“母妃说,要活命,不仅要对他人狠,更要对自己狠,我思前想后,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不太聪明的办法。”
脖间的手弄得她有些痒,痛意还未消退,她有几分不舒服,只好抓住那只搅乱的手,“你们想在宫廷内解决先皇暴毙之事,只因他死的不光彩,那我便将这事翻得人尽皆知,最好闹得满城风雨,朝臣们为了遮掩,只能将先皇的死宣称是自然病故,那便无法特殊处理母妃,且还得好生留着她的性命。如此,哪怕太后再是不甘也无法逆反民意。”
一口气说了一长溜的话,姜央喉咙有些疼,轻轻咳了一下,继续道:“用我的身份以命做赌,是最佳的选择。左殊礼,我没有想过寻死,若死了,我……我又如何再见我母妃?”
左殊礼垂下头,几缕乌发垂落在她伤痕处,撩得她更痒了,“你可知,你这一跳,你母妃的命也许能保住,但会因此惹怒太后和朝臣,诸多置喙,你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姜央笑容滞了滞,她轻轻眨了下眼,随即道:“母妃说只要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扭转乾坤,我不懂你们那些弯弯道道,我可以……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左殊礼面上依旧紧绷,他冷声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那时我若没能抓住你……”
好似联想到无法接受的后果,他又开始颤。
姜央的笑容霎时变得明丽,宛如破开冬日阴霾雾霭下的一缕光。
“不会,左殊礼,我信你一定能救下我。”
姜央认真回视着他,是他许久未曾见过的坚定,“左殊礼,我信你!”
她仍是那副未开窍的懵然,如未经雕琢的璞玉,天然无雕饰,握在手中会心口发烫。
烫得他周身的冷意开始蒸腾,烧热了他的心。
他的手仍被她握在掌中,他反手抓住,轻轻将她带入怀中。
再一次,他紧紧拥住了她,不同于方才的恨入骨髓,如今怀里的,成了世上最脆弱易碎的珍宝。
这才是他曾经的姜央。
他遍寻多年,恨不得将她溺死在自己怨恨中的姜央。
他的怀抱,第一次令姜央产生了怀念,好似记忆中那个人,又回到了她的身前。
她下意识在他脖间轻蹭两下,这是往日的习惯,好似蹭一蹭,才能与他愈发贴近。
她听见了他逐渐急促的心跳声。
忽而,她猛地被拉开,左殊礼侧过了脸,冷冷道:“先给你上药。”
方才燃起的温存,刚冒了个苗头,霎时又收敛的干干净净。
姜央此时才发觉,离了他的身躯,屋内有些冷。余光扫见铜镜中脖上的伤痕,他果然气得狠,脖上一线的红狰狞可怖,已开始发紫。
随着他走下床榻,安安静静跪坐下来,身后脚步声在屋内徘徊半圈,向她靠近。
长发被人撩起,零碎的发被他重新固定在发髻间,他脚步一旋,坐在她对面。
他垂着眼未看她,手中端着一个玄色药瓶,巴掌大的瓷瓶在他手中不过半指长宽,也不知是从房中何处翻找出来的。
指尖一勾,雪白的药膏覆在她脖间伤痕上,药有些凉,他指尖是温热的。
药膏被细致涂抹上,他眉眼未抬,只盯着她的伤处。姜央张着眼,静静看着他,从眉骨看向瞳孔,顺着墨蓝的眼,向下望住他鼻尖的血痣。
姜央此时才察觉,许是成了叱咤风云的上将军,他五官添上了一分曾经不曾有的英武,偏就那一粒痣,将这分冷肃的英气点出一分妖冶的血味。
同样的容貌,迥然不同的气质,不知何时他变成了一把随时出鞘的刀。
脖间忽而刺了一下,姜央一抖,他指甲不小心划过她的痛处。
“弄疼你了?”
左殊礼骤然出声,姜央愣愣看着她,本想说“无事”,话到嘴边,却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弄疼了。”
话一出口,二人俱是一怔,房中安静得不同寻常……
她眼前莫名漫上模糊,不知何时涌上一层粼粼水光,碎光闪烁出流光溢彩,将她一瞬间拉回某个夏日午后。
曾经的她甚少受伤,左殊礼唯一一次为她上药,是二人一同在郊外纵马。
那会,姜临夜发觉他们相处过于频繁,对她日日警告,弄得她很是心不在焉,以至于她从马上摔下来时,反而将左殊礼摔的手足无措。
石子割破了她的脚踝,疼得直哭,哭得左殊礼手忙脚乱。
周国的皇子也未做过伺候人的活计,举着手里的药膏在她患处一通乱抹。
明明那般小心翼翼,指尖仍是笨拙的刮着了她。
他强撑着冷静,紧张的问:“弄疼你了?”
那点力道连她肌肤上的吸血蚊子都刮不下来,她却抽着鼻子哼哼,“弄疼了。”
明知她在无理取闹,左殊礼却愈发如履如临。
他半垂着头,眼神专注,指尖仿若在她脚踝上作画般细致认真。
柔缓的力道,一路揉进她的心尖,许是阳光太好,夏风过于舒爽,她望着他板正的眉眼,忽然犹豫不定小声道:“左殊礼,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指尖一顿,当时的他若无其事,只略略点头。
未得到回应,姜央一阵失落,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宛如她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碎成了泪花。
包扎完毕,左殊礼重新扶她上马,他再也不敢纵马,一手牵过她的马缰往燕皇宫行去。
姜央垂着头,抽抽噎噎,阳光灼得她头顶生烟的疼,她忽然又大声道了一句:“左殊礼,我喜欢你!”
身前的男子脚步一顿,他终于回过头来,仰首望向她。
他莞尔一笑,“嗯,我听见了,我很高兴。”
姜央看着他的笑颜,眼泪掉的更凶了,急切问:“所以呢?然后呢?”那时的她,明媚张扬,誓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左殊礼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脸,靠近两步,温柔地为她拂去泪水,嘴间的笑容,惹来夏风浮动,周围草木花叶都在簌簌轻响,“我以为我送你的‘戴烟花’已经表明了一切,看来是我不够诚心,没能让你领会。”
“戴烟花”是他亲手为她制作的及笄礼,是得知她不喜那些俗气无趣的生辰礼时,为她费尽心思一手一手扎出来的烟花灯笼。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陡然不顾脚伤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你怎么……怎么能这样,为何不肯好好回应我。”
左殊礼回拥着她,在她耳旁轻轻的说,“因为我不敢。”
他不敢回应她张扬热烈的喜欢,将自己的情感只融进了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年少时的他,从不忍伤她一分一毫,懵懂的她,对着他却是急言令色又小心翼翼,生怕真惹恼了他。
她那时以为,表面疏冷的他,会陪在她身边长长久久。
最后,却是她亲手将他推远。
“忍着。”耳边左殊礼清冷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脖上疼痛加剧,他用了力气,似要将药膏一丝一丝揉搓进她的肌肤。
泪水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未能阻止他分毫。
她不知这泪水因何而掉,她只觉得,自己不该哭的,在左殊礼面前,她哭得够多了。
她抬袖拭干泪痕,如孩童一般,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拭泪,也是她第一次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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