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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授突兀地冷笑一声,忍住了把沈林风从山上扔下去的冲动。
装不认识?
他倒是想认识。
但她把他当回事了吗?
生日会那天他回到包厢发现喻星旋人不见了,发消息也不回。陈嘉授就差去查监控,到了监控室外,又忽然觉得这样特没意思。
究竟是他招待不周,还是他哪句话又惹得她不爽?
他又不是不能改。
反正也不是他第一次低头了,又不差这一次。
但她什么都不说,一走了之,什么都要他猜。
陈嘉授刚刚燃起的热情片刻间就被她扑灭,承认喜欢她已经很不容易,要他伺候这种祖宗?下辈子吧。
雁平山的山顶是个大的观景广场,中午所有人到达山顶后,老王宣布自由活动,等待下午再去争夺奖品的归属权。
有男生带来了家里的烧烤架和无烟炭,提前用班费采购了各种食材。支起烤架,现场摆起了烧烤摊。
不一会儿,二班的同学纷纷化作原始野人,一拥而上抢烤串。
烤肉的香气阵阵飘开,附近几个班级只能一边默默啃着干粮,一边眼馋。
喻星旋深知不能在这种时候矜持,没人会跟吃的过不去,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她一手攥着一把牛肉串,一手抢了几根掌中宝,回到树荫下,把烤串分给了施秦。
“给你的,趁热吃。”
女生微微弯腰背对天空,几缕碎发从皮筋中挣脱,额上的汗珠晶莹,虽然没什么形象可言,却生动得像幅画。
施秦一时看得有些发呆。
直到喻星旋又提醒他一次,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接过。
“……谢谢。”
施秦的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手里的烤串上。
他瞥过喻星旋的侧脸,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他手指动了动,默默地伸进书包里。
喻星旋三两下就解决了手中的串,忽然起身。
施秦掏纸巾的动作停顿住,看到她径直走向烤架那边。
他只好默默地把那包纸巾放了回去。
喻星旋并没感受到施秦的视线,她的余光远远地落在观景平台的栏杆边。
陈嘉授没有加入抢食大军,而是独自一人靠在围栏附近,撕开三明治的包装,慢慢咀嚼着。
喻星旋不解地蹙眉。
他的身边从来都是前呼后拥,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那儿?
准是大少爷的病又犯了。
要么就是不愿意不顾形象地跟别人挤在一起,要不就是怕露天的烤串污染了他那金贵的肠胃。
但是,毕竟他们三人被分到了下午一组活动,一直把陈嘉授晾在一边,似乎也不太好?
喻星旋犹豫了一瞬,很快便说服了自己。
她只是见不得人落单而已。
就算她知道了陈嘉授喜欢沈艺棠,她顺便问他要不要吃烤串,也不算是越界的行为,就像她也会把烤串分给施秦一样。
但当喻星旋领到新出炉的烤串朝他走去时,只差几步,就忽然被人捷足先登。
是外班的一个女生。
她也观察了陈嘉授许久,确定他是自己一个人,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搭讪:“嗨……你好,你是一个人吃饭吗?”
男生瞭起薄薄的眼皮,视线却明晃晃地落在几步之外,那个两手各抓着一把烤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女生身上。
“你问她。”
女生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成功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对不起,不打扰你们了!”
“不是……”
喻星旋想解释点什么,可女生已经跑得没了影。
再看向对面若无其事的陈嘉授时,她头顶噌地蹿起了火。
他拒绝别人就拒绝,这时候怎么不承认有女朋友了,凭什么拿她当活靶子?
但她一句质问都说不出,愠怒地扬起脸:“有意思吗?”
陈嘉授没料到她上来就变脸。他不悦地皱眉,没什么好气地打量着她:“你问我?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问你下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下山。”喻星旋用力攥紧手里的铁签,冷冷地讥讽,“你不会觉得我也是来找你吃饭的吧?”
山顶的气温本来就低,平台边风也大。可陈嘉授看着她那一刻都不让自己落下风的模样,却不知从哪里泛起一股不知名的燥热。
他也不说话,就只是死死盯着她瞧。
喻星旋触到他的眼神,居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大概是因为他身高比她高出太多,或者是他正色时,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又好像都不是,他漆黑的眉宇间,分明酝酿着某种她还看不太懂的东西。
而她就像是一只处于狩猎范围内的食草动物。
出于体型的天然畏惧,喻星旋有些不敢看他。
她故作从容,底气却不太足,奉劝道:“……自我感觉太良好是病,你回去找家医院治治。”
回去之后,喻星旋很是懊丧。
越想越觉得最后气势不足,别人一吓,她就自己先歇了菜。
喻星旋只能把气都撒在烤串上,恶狠狠地咬下签子上的肉块,嚼得腮帮都发酸。
“喻星旋,对不住啊,因为我你也不能参加下午的比赛了。”施秦歉疚地说。
喻星旋想了个理由安慰他:“没关系,我还怕走太快受伤呢。”
下午回程途中,施秦去了文曲庙上香,喻星旋在外面等他,遇到一个卖平安符的小摊。
在摊主的软磨硬泡下,喻星旋勉为其难地花五块钱抽了一个,上面写着【善始善终】。
“解签另付十元!”
“……”喻星旋瞬间明白今天是遇上骗子了,转身就走。
不过她也没走远,在附近一处凉亭的台阶上踱步。
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接近,她以为是施秦,但一转身,胳膊就被人粗暴地抓住了。
喻星旋没站稳,被喻耀宗拽得从台阶上跌下来,脚踝一阵撕裂的疼痛。
喻星旋站都站不住,一瘸一拐地被喻耀宗拖着走,拼命挣扎着:“喻耀宗,你又发什么神经?”
“贱人,盯你一路了,敢算计我们家,不教训教训你,你以后还不知道怎么骑在我们头顶上!”
四周过于僻静,打斗和争执没引起远处山道上的人的注意。
喻耀宗拖着她,往更偏僻的地方走。
“说!你是不是又去找我爸的上司告状,所以他才被新公司赶走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喻星旋倔强地咬着牙,忍着喉咙里的痛呼。
“你闭嘴,谁不知道你满嘴谎话,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现在我爸工作丢了,我妈跟他闹离婚,我们这个家就要散了,散了……”喻耀宗悲从中来,一手仍旧扯着喻星旋,空出来的手擦了擦眼泪,“喻星旋你怎么能坏成这样?你现在满意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家,你搞得我们家破人亡,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听我说。”喻星旋嘴唇苍白,痛得额角渗出冷汗,只能尽量冷静地跟他周旋,“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想想看,我告状的那次,公司是不是没开除他,反而把他调去外地了?”
“……”
看出喻耀宗已经开始动摇,喻星旋继续攻心:“哥,你这次来找我,还是你爸爸让你来的吗?”
“……”
“我也很想帮他,但你看,他的上司根本不会听我一个学生的话。你真的冤枉我了。”
喻耀宗的步伐放慢了,扯着她的力道也慢慢松开,半信半疑地:“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而且……”
看着喻耀宗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喻星旋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喻建波丢工作真正的原因。
她还是没忍住,把真相说了出来:“你爸妈闹离婚,可能不是因为你爸丢工作,是他在外面有人……”
“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
喻耀宗忽然大吼,打断了喻星旋没说出口的话。他猛地松开手,向后推了她一把——
喻星旋失重地向后倒,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认命地闭上眼。
然而,腰间却忽然拦上一条有力的手臂。
后腰的力道托着她站直。下一秒手臂收拢,把她整个人牢牢地护在怀里。
一呼一吸间,似乎只能感知到他外套上的气息,和身上迫人的威压。
陈嘉授厉声道:“你是学生?她如果出了事,你该坐牢的,没人教过你吗?”
“我——我——”
喻耀宗根本没想过后果,慌不择路地想逃,唯一的去路却被陈嘉授拦住。
“我让你走了?”
身前那具躯体很轻,又薄得不可思议,肩头偶尔反射性地颤抖,让他始终不敢用力扶住她,只敢手臂虚揽在她身侧。
他连碰都不敢碰,实在气不过也只舍得说几句难听话。
这人怎么敢?
陈嘉授面色极其难看,刚要发作,手腕忽然被人很轻地握了一下。
“别管他了。”
“陈嘉授,让他走吧。”
喻耀宗如蒙大赦,一路踩着枯枝败叶狼狈逃窜。
等到只剩他们两人,喻星旋这才意识到姿势尴尬。
“……”
她急着从他胸前离开,却忘了扭伤的右脚完全不能吃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头发凌乱,衣服也沾了不少灰,脏得没眼看。干脆破罐破摔地,一坐下就不起来了。
视野里是陈嘉授一尘不染的裤脚和运动鞋,他一直没走开。
喻星旋只觉得难堪和酸楚。
她闷声说:“你都听见了。”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陈嘉授听没听见她跟喻耀宗争执的内容她不知道,但他一定没听见她刚刚的那句。
因为他的质问几乎是同时响起:“施秦呢?”
“……”
“你不是跟他一起下山吗,怎么敢跑来这么偏的地方?”
“……”
“他抓你你不会喊人?”
“……”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她知不知道,如果他没接住她,她会是什么后果?
她会从陡峭的山坡上直接滚下去,骨折都有可能。
喻星旋缩了缩脖子,没心情辩解:“……我喊了,没人听到。”
似乎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凶,陈嘉授语气缓了缓,背对着她:“走了。起来。”
他等了许久,背后半天没动静。
他压着性子转身:“喻星旋你非得跟我唱反调?”
喻星旋没抬头,扭伤的脚腕应该已经肿了很高,一碰就疼得吸气。
看到她握着右脚踝的手,陈嘉授这才意识到什么。
“脚扭了?”
下一秒,他转身蹲在了她面前,依旧没好气,语气不太自在地命令:“……上来。”
他说完这话,四周静得只剩下风过林间的声音。
半晌,喻星旋才愣愣地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还好意思问什么意思?
陈嘉授深深地吸了口气:“背你下去。”
“不用,你走吧,我叫施秦过来。”
喻星旋刚把书包摘下,手机连同书包就一起被陈嘉授抢走。
喻星旋习惯了他说不过就抢人东西的做派,已经没力气抢回来。
陈嘉授面色极为不善,眉宇间能滴下墨来:“你当我死了?”
喻星旋:“我是为你着想,你有女朋友还是注意点吧。”
“我哪来的女朋友?”
“沈艺棠。”
“我跟她不是……”
“你说你喜欢她。”喻星旋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委屈,但就是忍不住,“……有人听到了。”
“……”
陈嘉授暗骂了声。
谁那么嘴碎,刚好在外面偷听到,回去添油加醋地说,偏偏还那么巧只听到那一句。
他说的是喜欢沈艺棠吗,明明就是……
陈嘉授闭了闭眼。庆幸自己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已经泛红的耳根。
“我故意那么说的。我没喜欢的人。”
喻星旋根本就不信。
就算他顺着薛虹的话说喜欢沈艺棠只是权宜之计,但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就承认了。
如果不是对沈艺棠旧情难忘,他连口头上的承认都不会有。
唯一的解释是,沈艺棠对他是特殊的。
是就算分手,也不介意跟她的名字并排在一起的。
“现在不喜欢,意思是以前喜欢?”
“……”有那么一个瞬间,陈嘉授差一点就要把薛虹的事对她和盘托出了。
但想到签过的保密协议,和对薛虹母亲的承诺,又堪堪恢复了理智。
薛虹的病还没好,他没有权利把她的情况告诉别人。
做人要诚实守约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哪怕喻星旋误会也不能让步。
“以前也没有。沈艺棠和我,当时是假扮的。”
他顿了顿:“具体原因现在还不方便说,但我没必要骗你。”
“……”
像是那句解释已经用尽了他最后的耐心:“上不上,不上我走了。”
又过了会儿。
最刚硬不屈的枝条终于被积雪压断,发出簌簌的声响。
喻星旋垂下眼:“你先扶我一下。”
…
少年脊背宽阔,像横亘在她面前的高大山峦。
她不好意思把上半身贴上陈嘉授的后背,就用小臂搭在他肩膀上,努力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这个姿势其实不方便背她的人发力,但尽管如此,陈嘉授还是背得很稳。
在轻微的颠簸里,喻星旋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记忆中,唯一像这样背过她的人,是她爷爷。
小时候过年,长南都会举办庙会表演。
别人家的小孩都被爸爸驮在脖子上,年迈的老人驮不动她,只能用背的。
表演开始,她怕累到爷爷,草草看了几眼就催他:“我不想看了,爷爷你放我下来吧。”
……
但这个年纪的少年,肌肉线条蓬勃,体力好像无穷无尽,怎么都不会累。
一片杨絮落在陈嘉授漆黑的发梢,喻星旋轻轻地帮他摘下来。
却不知怎么惊扰到陈嘉授:“你没睡着啊。”
“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
喻星旋吸了吸鼻子:“脚好疼,不想说。”
话音刚落,陈嘉授就把她放了下来,让她坐在路边的石椅上,掀开她的裤脚。
他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严重?”
“拿我的包来,包里有云南白药。”
喻星旋拿过他的书包给他,他摸出一罐气雾剂,温热的掌心托住她的小腿,将药喷在她的伤处。
陌生的触感传来,喻星旋脸一烫,他刚喷好药她就忙不迭地收腿。
药液还没干,顺着脚踝成股淌下来。
陈嘉授简直要没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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