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在东边,花无咎就往西边逃窜,夜黑风高,城里面许多人都已经睡下,只有大户人家,门前院内还铺张浪费地点着灯笼,花无咎专门往那些墙高瓦亮的地方飞,一直飞了大概有三里,她终于停在一处极高的房脊之上,轻手轻脚扒住屋檐,小心翼翼地回看。
月黑。
风高。
人……没有。
花无咎抬起头看,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街角,有一座更高的楼,那楼跟其他地方不一样,附近灯火不知道点了多少盏,使那四五层高的楼宇亮得出来一层朦朦胧胧的光罩,屋檐四角五颜六色的飘带随风乱荡,花无咎定睛瞧中央那一块牌匾——
“催金楼”。
行。
还挺直白。
花无咎纵身再往前跃,停在“催金楼”最顶上那一层,房檐最高处。耳边琴声飘飘,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跃过房梁萦绕身侧,房檐内的人还在讲话,讲的什么,太小声,花无咎听不见,也懒得去听。
这栋楼恰好在沧州城中线之上,能够看清楚四面八方的动静。她抬头四望,纵横交错的民居和商铺安静躺倒在夜色之中,星星点点的烛火散在各处,再借一点月色,可以清楚地看见——
那魔修不在。
这会儿其他修士都守在别的义庄,跑过去求救,相当于打她这个无归门门主的脸,跑回吴府,那魔修找上门,也一样没有人帮救。
花无咎就这么坐在房梁上面,听着底下弹的曲儿,姑娘们的笑渐渐小声下去,鸡鸣天晓,满城夜色散尽,有倒恭桶的人路过,指着在顶上的她一声大叫,她纵身飞走,往吴府而去。
***
吴府。
议事堂。
昨天晚上行动之前他们已经约好,如果没有抓到那魔修,天亮之后就立刻返回吴府,交换情报,再约定下一次行动。
花无咎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她独自一人,神情略带疲惫,袖子上还沾着血,经过一夜,已经乌黑。众人本来都坐在座中,一见她跨进门槛,立刻都起身,随临率先上前一步。
“门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司空风见花无咎身后没有跟着人,也站起来问:“严道友呢,没有跟白门主一块儿回来吗?”
花无咎走到座中坐下,张落很有眼力见地给她倒茶,她拿着茶杯一大口闷下,一时之间却没有说话。众人都不是愣头青,猜测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无归门门主不比寻常,她不开口,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追着直问,就这么静静等着。
花无咎喝完茶,昏昏沉沉了半夜的脑子这会儿被温热的茶水浇醒,抬起头来才开始回味刚才都听了些什么。
“咦,严子玉没有回来吗?”
花无咎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和盘托出,从在义庄之中如何遇见那魔修,两个人交了几手,她如何带着人去药铺取药,乃至在义庄之中突然醒过来的一具女尸——这些事情都没有出入。
她说自己为救人而不恋战,众人都连连点头。
只有最后跟严子玉分别那块,她更改了一点说辞,“我担心他打不过那个魔修,或者被那魔修抓住挡作肉盾,反而束缚我手脚。遂让他先走,那魔修杀了药铺的大夫,追过来找我的时候,他已经跳窗而逃,我佯作不敌逃走,本来是想要引诱那魔修出来追我。”
司空风追问道:“然后呢?”
花无咎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没有追来。之后我又倒回去找他,也没有找到。直到天明,依照昨日所定,返回此地。”
徐千秋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目光落在花无咎的袖口位置,“照白门主所说,这血迹却是严道友留下的?”
“不错,正是我那徒弟。”
众人听完,许久都没有讲话。
如果那个魔修没有去追白映青,那么有两个可能——第一,他看出来白映青是在诱敌,所以没有上当,一走了之。第二,他没有找到白映青,反而找到了严子玉。
严子玉没有回府,是因为已经遭了那魔修毒手。
徐千秋看穿众人所想,道:“不若我们一起去昨晚那间药铺附近找找,依我看,不一定严道友已经死在了那魔修手里。说不准他受了伤,晕倒在了什么地方。”
花无咎本来想要说严子玉受的伤不重,但是回头一想,也说不准,毕竟那魔修连拍了两掌,他手掌被木头的碎屑割伤流血,只是外伤,内伤如何,她看不来。
“昨天晚上行动之前,柳某记得我们商量的,可不包括要去救人。”柳歩站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们已经忙了一夜,这时候都等着回去休息,白门主来得晚,已经耽搁许多时间了。抱歉,没有那个功夫。”
没有等其他人开口,柳歩一站起来,其他曲剑宗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周竹皱了下眉头,本来想要说点什么,跨一步过去挡住了门,随临伸手拦住他的胸口,微微摇了摇头。
周竹只好后退一步,柳歩蔑他一眼,大摇大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还丢了一句话:“白门主修为深不见底,我手底下这些虾兵蟹将过去,想来也不过添乱。失陪,还望白门主海涵。”
他这话听上去是在夸人,实则是在讽刺白映青不仅没有抓到魔修,还把手底下一个徒弟折了进去。
气氛一时沉凝,花无咎懒得管他,只看着徐千秋道:“既然这样,咱们出去找找也行。”
此时,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丹毛仙人扶着背,也是一副困累交加的模样,左手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地开口:“老、老夫昨夜受寒,找人这件事,力有不逮,便不去添乱了。”言罢,起身从桌前慢吞吞钻了出来,一副从胳膊到腿都不灵的样子,抖着抖着就到了门口。
周桃李跟在他背后,“无归门这么多人,白门主修为又高,这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也是困得慌,忙着回去补觉。”
这俩魔修一个跟上一个,撩完话就走。屋内于是只剩下徐千秋和无归门众人,本来就冷的气氛再次冷了下来,虽然花无咎早就见识过仙门中人的道貌岸然,这会儿却依然很想啐一口,无奈顶着白映青的名头,于是理所应当,很大度地对徐千秋和司空风道——
“严子玉是我门下弟子,这本来也是我无归门家事,两位若是不便,不用勉强同行。”
两位不仅坚持同行,还找得最是卖力。
从早上找到中午,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这俩人还在药铺附近四处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好看的,穿白衣服的青年,手里还拿一把外观很素的剑。
花无咎本来对严子玉的失踪没有什么感觉,甚至一开始,她还有一些庆幸——严子玉如果真死了,那么昨天晚上即便被他察觉出来端倪,也没有人再出来掀她的老底了。
可是就这么半天功夫,她又忍不住去想从无归门到沧州城,一路上这便宜徒弟对她的好。
不过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替她倒茶,帮她拿行李,帮她打扫房间——他是“白映青”亲传徒弟,没靠徒弟的名头捞着什么好,倒是苦活累活一个没少。
很多事情不能够细想,一想,她就觉得自己骚得慌——
欺软怕硬,算什么好汉。
……
不对,欺软怕硬,好像才是魔道本色。
花无咎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一个小人叫“你还有没有良心”,一个小人叫“你还要不要脸”,众人都在忙着找人,花无咎转了一圈就累了,找了两条街外一间茶铺坐下躲太阳,这会儿小二又来给她斟茶,问她还是添原来那杯,还是换点别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好歹他们师徒一场,捡把骨头给他添个坟立个碑,也当他这么久以来孝敬她的回报。
花无咎丢下两块铜板,起身从茶馆出去,她昨天晚上飞过去的那条街,铁定是不会见着人的,她便绕开那条街从里往外找,一路打听有没有人见过严子玉。
昨天晚上,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问过去,没有任何线索。
花无咎回头往药铺的方向走,却见无归门众弟子,徐千秋、司空风,所有人站在一个极高的墙前,那墙下一道大门往两边开,一侧的门打开到最大,被两块大石头压在地上挡住,里边进进出出的伙计正在搬酒。
花无咎走过去问怎么回事,随临道:“有人听见昨天夜里,这里面传来酒缸的爆碎声,还有人讲话的声音。但这酒坊里面的人,却说没有此事。我们便说想要进去看看,里面的人则说,要等他们把酒搬完,不然我们进进出出,耽误正事。”
太阳大,花无咎本来就找得心烦,一听这话,立刻往门内走:“人命关天,这才是正事,给我搜。”
她这话说得匪气十足,令无归门众人都吃惊,花无咎察觉失言,赶紧又道:“比起来耽误搬酒,我想,救人还是更重要一些。”
司空风越过白映青,第一个进入酒坊内部,本能的,他不相信南宫明渡会出什么事,但是万一南宫明渡“出了事”,第一个找到南宫明渡的人必须是他。
魔尊深居简出,魔城的人只知道他实力恐怖,不知道他的心眼——也一样小得恐怖!
司空风害怕被扣个办事不利的帽子,找得极其卖力,花无咎看他心焦如焚,这一路都脚步匆匆,突然脑子里面闪过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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