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帝都下了一场春雨。
氤氲水汽随风飘进室内,那是深入骨髓的寒凉。天是灰的,柳芽是灰的,戚琼眼瞳亦是灰色的。
菜花蛇盘上桌案,它纠缠、祈求、不惜炸起鳞片,只求做一条灵宠。可惜,坐着的那人全部都无视了。
如果将真相说出,汪瑜当真还能如现在一般,与她形影不离,放心让她做师妹?
父亲,你真是给我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女官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戚仙师,仙洲有客来,您可要去前厅?”
“不必。”瞥一眼桌上小蛇,戚琼面色漠然,“我自身难保,怎么做你的主人。走吧,去她那里也好,别人处也罢,总之别来烦我。”
菜花蛇茫然看她,又用一贯的法子爬过去纠缠。想要与她亲昵。想缠绕她纤细的脖颈,她却猝然扼住蛇头,冷冷地笑着:“被打出瘾了是不是,我叫你滚!滚!滚呐!”
她贴了符箓狠狠一掷,将这赖皮蛇送走了。耳边也终于清静下来。
戚琼眸色深深,只待雨停。
这世上的事哪容得拖,到头来只会真情变假意,半点不由人。前路,退路她都已备好。就看,那个人的选择了。
“咚!咚!咚!”
大雨淅沥,叩门声并不真切。她慢吞吞起身,缓缓开了门。来人身披斗篷,眼窝深深凹陷,嘴角荡开弧度。显然还未换常服,就一路直奔内园。
“竟然是你?果然是你!”
狂喜中带着深深的怨憎,说得不可置信,却又隐含快意。
惊雷乍起,斛卓山半面脸掩在兜帽下。他骤然出手,五指合拢,数条带着电流的铁链绞住戚琼所站的位置。
人,却已经不在了。
斛卓山放开神识,瞬间覆盖整个帝都。他极其小心地将一张画卷捧在掌心,再次确认后化作流动的墨影。几步出现在城郊,他环顾四野,这女子用的是传送阵,看来早就心知肚明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若不是此番他扛住压力将九州谱从禁地请出,与残卷近距离有了感应,少主岂不是要被骗得团团转。
元婴后期的神识,逐渐覆盖整个州府。他凌空踏步,声音穿透戚琼耳膜。
“你故意接近少主又想要什么?你与那叛徒是父女吧,你们还真是贪得无厌。说!戚佑在哪里?”
被震得头皮发麻,戚琼口鼻渗血。她被迫跪倒在地,墨影流散到身前。斛卓山居高临下,不可思议:“残卷竟在你体内!如此,着实难办了。”
戚琼眼底升起希望,若被带回去又有那位掌门坐镇,残图应能被取出。她,也许能捡回一条性命。可一想到汪瑜怨恨的眼神,她便胸中绞痛。
“还敢动歪心思,你还是不了解少主,她的心远比我们都要狠。你说独自相处这么久,她究竟知不知道你是谁,她只恨不得亲手将残图从你体内剖出。”
斛卓山缓缓落地,“这般不服管教,还是制成人傀比较安全。”
人傀,指的是没有魂魄的躯壳。行动受他人驱策,乃魔道的一种功法。
眼瞳陡然紧缩,戚琼将手按在腰间强撑站起。
斛卓山遗憾道:“此乃老夫早年所学,并非天机府功法,私下的确很好用。可惜,掌门总不允许我背地传授给门人。他呀,这么多年还是那么顽固。”
他两指弹出青光,在射中戚琼的瞬间,一面青色盾牌挡在她身前。青光翻折,在斛卓山身后炸开气浪。他惊斥:“少主竟连这种高阶盾牌都给外人!”
绝不能被做成人傀!
戚琼两指一点,再度传到下一个传送阵。斛卓山登时弹出灵波,盾牌顷刻四分五裂。
数里外,戚琼跌跌撞撞在荒原隐匿躲藏。后背因方才的撞击剧痛无比,身上又有斛卓山附着的神识,周遭全部被封锁,什么都传不出去。
无处可逃。
灵力枯竭,传送阵全部用尽,她没有可以抵挡斛卓山的法器。依此人行事作风,就算跪地求饶,其也不会让她“活着”见到汪瑜。
拼死传音?
且不说此刻的斛卓山不一定会听汪瑜的命令。就是她本身,也不敢笃定汪瑜愿意救她。她,不知道彼此还能不能信任。
悲悯的眼瞳猝然印入脑海,她终于想起同为元婴期的那个人。“叮叮”声在识海密密麻麻狂响,熟悉的声音始终没有回应。
慕怀朝!
慕怀朝。
慕怀朝……
她突然忆起今日是他的生辰。彼此约定,会在明日见面。心底骤然猝然腾起绝望,戚琼再次被数里外的灵光击中,她力竭跌坐在地,心道:“我恐怕要食言了。”
这场压倒性的猫鼠游戏,她毫无胜算可言。
她陷入潮湿泥泞的土地,鲜血混合雨珠,沾湿鹅黄长裙。旖旎暖光在风中摇曳,仰头看到了一抹飘忽的影子。
大雨陡然停歇。
静谧的荒原上凭空立起一座小屋。她置身其中,从内往外还能看到斛卓山在大雨中搜寻她的踪迹。
来人站在对面,穿玄色大袖衫,袖摆烫金粉。眼眸含光,一语不发。
搓了搓被冻僵的手腕,戚琼撑着墙坐下。她唇色极淡,先服药处理伤口,身上逐渐有些力气,才对上那双黑眸。
“那人为何杀你?”姬峤终是主动开口。
黏腻的发黏在脸颊,一开口才觉火辣辣的疼。事已至此她并不隐瞒,如实道:“我的父亲是宗门叛徒,我身上有流落在外的法宝。他认定我不怀好意,要将我做成人傀带回去处置。”
姬峤面色微变,这一变化落入戚琼眼中,她轻声道:“黑山谷底有一颗千年灵菇,公子帮我一次,事后我将它采来献上。”
这是她最大的依仗。
姬峤眸色渐深,目不斜视道:“我不需要。”
“我驯一只善战的灵宠如何?”她飞快回应,“我也会培育灵药,我那父亲留给我一些很奇怪的丹方甚至咒术,绝不是天机府功法。抑或炼器,只要一年我就能炼出中阶法器。”
姬峤依旧拒绝,凝眉看她:“不感兴趣。”
“好。”戚琼绞尽脑汁,又提议,“想必公子也能看出我是火属性天灵根,你我可以立誓,待我结婴后为你做一件事。”
姬峤终于动了,他缓步走近,低头蹙眉:“你有的我都有,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事。”
他似乎有些生气,戚琼不解,为什么,他瞧不上?还是在为先前的事恼火?双方唯一一点情谊在菜花蛇的事上已经用尽,上次见面她并没有领他的情。
她直接道:“公子提条件吧,如何才能请你出手?”
姬峤站在距她三步之外,周身带着狂涌而来的压迫:“我为什么要救你?”
为什么……
他其实并不愿意救她?
不,既然来了就必有所求。
“阴沟里的小老鼠,你能躲到何时?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斛卓山冷冽的声音透进屋内。
环抱双膝蹲在墙角,戚琼冷得发抖。仰头看着姬峤,她忽而释然,有些想明白他内心所求,缓缓起身将手按在门上。
“戚琼。”姬峤喊住她,“哪怕一时俯首折腰,你也会求一线生机。他手中铁链可以瞬间穿透你的肩胛,魂魄会被生生抽出去,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开门,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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