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冰块的毛巾随着温明安的话音落下，也一并落在了傅明月的脸上，冰冰凉凉的，短暂地消解了他身上携来的滚烫，凉意透过划破的伤口钻进皮肤里，她止不住地“嘶”了一声。

那一巴掌傅明月躲得及时，还不算太疼，但她还是顺势叫了起来，“好疼。”

她两根眉毛生动地挤在了一起，时不时抬起眼睛悄悄打量他，表情有些浮夸，他也不戳破，只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打？”

年少的傅明月几乎从不参与任何校园欺凌活动，但她身边的所谓朋友却没少欺负过人，在和人打架这件事上来说，她也称不上擅长——她没打过人。

她就像是一朵长在淤泥里的水莲花，她的世界总是明媚灿烂的，许多时候也看不见暗处发生的一切。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打我。”傅明月委屈十足。

他终究还是问了起来，傅明月酝酿了半天，才把吵架的前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男人是很早就出现在咖啡店里，当时客人不多，同事换班去吃午饭了，咖啡店内只有一个男生和傅明月在。

傅明月第一天上班，学的东西不多，店长暂时只让她负责协助收银和配餐。

当时店内也才剩下几桌客人，其中就有闹事的男人，他当时正占了一张桌子办公，和他邻桌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起先是和她姐姐一起过来的，但两点后她姐姐就走了，只留小女孩在那里。

小女孩没有马上离开，似乎是没有别的地方去，就一个人留在了那里写作业，十分乖巧。

店里空间不大，但因为客人不多，都集中在中央的位置，小女孩和男人恰好都在角落的位置，很不显眼。

小女孩是个初中生，十分安静，男人仗着周围人不多，就起了歪心思，眼睛不住地往小女孩身上去看。

傅明月当时本就趁着店内没有新客人，正无聊地在摸鱼，眼睛在小小的咖啡店里四处乱晃，不免看见了那男人可疑鬼祟的举止，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那边。

起初还以为是她思想龌龊想错了，忍不住观察了他许久，发现男人行为愈发地大胆，她才断定他不怀好意。

小女孩还不用上学，穿的不是校服，而是一条泡泡袖的及膝裙，滚着纯白色花边，蓝白配色，看起来很文静，在空调开放的咖啡店内，恰到好处的舒服。

可惜不幸遇上了心思不正的色○狼，在大庭广众之下依旧掩藏不住那龌蹉的心思。

那男人盯着小女孩胸前的位置盯了半天，后来又扮作一副好人的模样走到她身边，单手搭在她椅背，毫无距离感，面带微笑问：“小妹妹，这题不会，叔叔可以教你。”

坏人的气场天生令人不适，那男人除去眼神令人不适，没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小女孩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紧张地翻了一页作业本，手里握着的笔紧了紧，写下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

她不大有应对陌生人的经验，只是礼貌地道了一句，“我会做，谢谢。”而后就再不理他了。

她面上温温软软，不待见他，那男人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得寸进尺地把搭在椅背上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

男人扮作一副知心叔叔的模样，好意道：“我前几天刚教我侄子做过这几题，我可以给你讲讲。”

小女孩被吓到了，又有些无助，面上露出了些许惶然之色，小声地说，“不用，谢谢。”

试图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却怎么都甩不开，仍听见他继续说，“这题很简单……”

光天化日之下，傅明月哪里看得下去这种事，恰好新上了一杯咖啡，她当即把那杯咖啡端上去，佯装路过那里的模样，狠狠绊了男人一下。

男人这才若无其事地松开手，骂她，“你怎么走路的？”

男人恢复成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丝毫没有做坏事心虚的模样，傅明月满心恶寒，但不好无故发难，只好没什么诚意道：“抱歉，没看见。”

转而把那杯咖啡放在了小女孩桌上，朝她微笑着，“店里搞活动，送的，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离开的时候，故意往男人原有的桌上狠狠踹了一脚，那桌子顷刻间就歪向了一旁，连同桌上的东西也一并摔落到了地上，惹来店里其他人的注意。

傅明月三番几次挑衅他，男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他忍无可忍地骂，“你怎么做事的？摔坏了你赔的起吗？”

“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做事笨手笨脚的，您别生气。”

傅明月心里冷哼，装作一副满眼歉意的模样，好意蹲下身来替他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东西，面上态度好极了。

收拾完，站起来时，她把东西往他怀里狠狠一摔，才用两人才听见的声音骂他，“臭色○狼，要点脸吗？”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离开的时候故意地撞了他一下，把他撞到了一旁，脸上没有半点歉意，转眼就甩着小马尾快步离开了，好像开着小马达的洋娃娃。

回到收银台上，她又恢复成了刚才的模样，一边摸鱼，一边用眼神挑衅着那该死的色○狼。

小女孩年纪小，性情有些软，明明被冒犯了，却不敢找男人发难，在傅明月的解围下，最终也只是匆匆收拾东西，面带余惊地离开了。

傅明月惹怒了那男人，男人迟迟没离开，直到店里人少了，这才假意去点餐，实则借故向傅明月发难。

傅明月长得好看，走到哪里都惹人注意，男人不敢像对付小女孩那样对她动手动脚，只好借题发挥，找着法子挑剔她工作上的失误，故意要找她的茬。

第一天上班，傅明月也想给店长留个好印象，再三忍耐了一下，但男人吹毛求疵，她最后还是忍不下去了，这才把咖啡往他头上泼的。

回忆起这件事情来，傅明月脸上还有些愤愤不平，也顾不上脸上还残余的痛意，她坚持道：“我没错，是他臭不要脸，竟然在大庭广之下，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生下手。”

“他太恶心了！还恶人先告状。”

她抬起一双气愤的眼看向温明安，话里有些质问的意思，“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冷冰冰的毛巾在她脸上滚了滚，温明安睫毛垂落了下来，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回她，“你没错。”

她从闯进他的世界开始，就是带着这样一颗纯善的心，她的这份善意并不只是独独只对他，而是对所有人。

温明安没有指责她的意思，但也无意探究这件事的是非对错，只是道：“傅明月，凡事都有代价，冲动一时爽，但结果呢？你能承担得起吗？”

傅明月没说话了，她手指悄悄攀上了他的手腕，可怜兮兮道：“我下次不会了，今天我只是有点忍不了。”

她今日受了伤，温明安终究还是没再说她什么。

又或者说，他其实也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她，他和她最初的相识，也是因为她那份不分青红皂白的善意，也许在年少的他看来有些无足轻重，但也不可否认，确实为他免去了许多麻烦。

在繁中这样的地方，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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