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撑着油纸伞，在雨中送别父亲。今晨雾气蒙蒙，撒上层层阴影。
父亲的行囊并不多，一匹瘦马便可全然栓下。而圣上之意，则是“特许”他骑上此马，奔赴檀州。随行的，只有主动请缨的阿鸣一人。
我们皆知，此去一别，便可能是最后一面。那么这次送别便是沉默、嘱托、悲痛掺杂其中。
“母亲、如荇、言絮，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言絮，记住我对你说的那些话……”父亲忍痛对我们说下这些话。
随后，父亲又向站在一旁送行的晏观微微点头，晏观也自然地抱拳回礼。“林伯，一路平安。”
转身的那一刹那，父亲掩去他的泪，背影，是决绝而又眷恋的。
他有些吃力地翻身上马，抓紧缰绳的那一只手在发颤。父亲温柔的目光最后一次停留在我们身上，然后望向前方。
父亲的衣裳沾上了雾水，有的洇湿一角，有的顺势滚落，向下坠落时，与马蹄高扬后撞击地面所溅起的泥泞混在一起。
马，离去了，人远走了。
等到背影与夜晚的黑暗混为一体，我们才敢放声哭泣。
——
送别父亲后不久，府上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听他说，此程是特意来找我的。
“林姑娘，一切可还好？”
“康王不必如此客气，民女还是要谢过康王昨日的求情了。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听府上人说，你是找我相谈要事？”
“不错，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那便请说吧。”
康王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玩弄着手中的扇子，并且故意咳了几声。“我们不如进屋内谈。”
我这才发觉我们现在正站在屋外，而且微风料峭。“抱歉。”
“无妨。”他说完便收起手中的折扇，做出“请”的动作，示意我先进去。
等落座之后，他将手中折扇置于案上，一面捧起茶杯，一面对我说:“你父亲的事不会牵扯至你们身上，不过日后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毕竟，他当年常常直言进谏，得罪的人可数不过来呢。”
“多谢提醒。”
“还有，日后的出路你可想好了？你的那位大伯似乎很不想跟你们扯上什么关系。”说出后半句话时，康王的眼底流露出一抹鄙夷。
“你去过他府上？问过了？”
“差不多，所以——你想好了吗？”他露出十分郑重的神情，好像真的很关心我的答案。
可我确实没有想好，便如实回答。
康王听到后，目光一滞，但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还多了几分庄肃和深不可测。我从未见过他这样。
“那——”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斟酌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你可愿意——入宫？”
“入宫？”我有些惊愕地反问，有些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
“咳咳……”康王的神情有些许慌张，“我还未说完。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入宫参加翰林院的选拔，去教授书学。”
入宫？可父亲临行前曾多次嘱咐过我。
“言絮，家中还有些积蓄，父亲走后，你不要牵扯进朝中之事，也千万不要卷入权势之争，离那宫城远远的……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知道吗？”
思绪重新归来，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我并不想进入翰林院，恐怕要辜负康王的一番好意了。”
康王有些失落，抿了一口茶。
“无妨，此事本来就要遵从你内心的选择。”
康王又同我寒暄了一阵，方才准备离开。但起身后，在原地停留了少顷，我正要询问他怎么了，却被他突然投来的目光堵住了口。
他微微皱着眉，眼底像破碎的琉璃折射着光，最后都化作一声轻笑:“送我一程吧。”
“好。”今日面对他，有些让我手足无措。
送他至门口，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上前跨了一步，缩短了原先有些远的距离，我实在不知他此举为何，只是下意识退了几步。
他也跟着上前来，并且低声说:“别动。”
见我实在退无可退，他便伸出一只手来绕至我身后，似有若无的触感传来，他好像在拨弄我的头发。
我正想要制止住他的手，不料先被他反控住。他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重新放了下来，再次与我对视，只一瞬，便松开我的手，快步离开。
等我重新抚上那处，发间多了一样东西。
我将它取下来才知，那是一支发簪。等我拿着它追出去时，方才的人已经不见了。
所以……
——
晚间，翠翎将那支发簪放入红木匣中。
“小姐，我去时康王府时，守卫说康王已经下令，今日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府内，归还此物恐怕只得改日了。”翠翎将红木匣安置在书架上。
“而且，我想此物也得您亲自送回才好。”翠翎颇有些语重心长地提出这个建议。
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于是将这一决议否决了。
正当翠翎还想说些什么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可以听见“走水”这几个字。我与翠翎连忙跑至屋外，循着声音赶去。
恰好撞见跑来要向我报信的下人，他慌慌张张地指着不远处:“小姐，那处偏屋走水了，快去看看吧！”
“祖母和母亲他们可得了消息？”
“老夫人和夫人那边还未来得及禀报。”
走水的那处与我所住的屋子离得近，而祖母她们都住在府中另一侧，此刻夜深，也不应再惊扰她们了。
我便走边说:“那祖母那边不必再去惊扰了，如今火势如何了？”
“幸好发现时火势并不大，如今已经控制下来了。”
说着，我们便来到失火处，看样子是在外头放的火，而屋子的一角已被烧成黑色，火势刚灭，浓烟滚滚。我立马用衣袖捂住口鼻，可还是被熏得咳了几声。
“纵火犯可被抓到了？”
“未曾，只是我恰巧见到了那纵火者，但那纵火犯蒙着面，看不出样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