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牢房里,惨烈的呼嚎一日不曾停歇。
囚犯们像牲口一样挤作一团,壁上、地上,到处是深褐近黑的血迹,新的覆着旧的,层层淤积。
自陛下命九皇子彻查接风宴上的刺杀案以来,短短数日,天牢内已经人满为患。
刑房内,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赵淮渊高大的身躯如山岳般踞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几乎将墙角那盏昏黄油灯的光都挡去大半。
他微微低着头,唯有一截鲜红饱满的唇角显露在明亮的光线里,玄色衣料下,宽阔的肩背与紧实的臂肌线条贲张,蕴藏着近乎野蛮的力量。
男人缓缓地擦拭着手指,指缝里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如同他脚下那片狼藉的尸山。
那些意图行刺的蛮夷俘虏,此刻已不成人形——筋皮剥离,骨肉碎裂,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堆叠着,无声诉说着生前遭受的极致痛楚。
四周尚未受刑的囚犯蜷缩在阴影里,抖若筛糠,连呜咽都死死压在喉咙深处,不敢惊扰这尊杀神分毫。
男人就连沉默时的神情都非常专注,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怒火没有得到半点平息,只有因为后怕而催生出的、延绵不绝的寒意。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刺客的剑就要洞穿沈菀的心脏。
一想到她要从自己孤寂森寒的生命中消失,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连同整座天牢,都碾为齑粉。
“九殿下。”
心腹递上密报,恭敬道:“现已查清,这批俘虏确实被昭王所收买,但原本的行刺目标是东宫太子,不知为何?竟然半路转头去刺杀圣上,属下猜测此事背后还另有人作祟。”
赵淮渊扫了眼密报,冷笑出声。
“想都不用想,定是沈菀在背后使了绊子。只怕她在得知赵昭接触过那些蛮夷后,就起了祸水东引的心思。”
赵淮渊的指尖微不可查的颤抖着,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自以为了解沈菀,掌控她的一切,懂得她美丽瞳孔下的精明算计,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敢以性命作赌,就为了挣脱一份婚约。
他失败了,又一次无比清晰的意识到,沈菀在倾覆的秩序里,依旧能厮杀成王。
而他,依旧是个只能仰望她的跳梁小丑。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绞进赵淮渊的心口。
他后悔了,那蚀骨的悔意几乎要将他吞没。
若沈菀因此被逼上绝路,他该怎么活下去……
“盯死护国公府。沈菀一向倚重裴家,此番却硬生生将护国公府推向万劫不复。”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冰冷的理智感,“裴锋毕竟是她的外祖……这步棋,走得太诡异了。”
沈菀究竟在谋划什么?
赵淮渊自诩能看透人心,此刻却完全捉摸不透她的思绪。
一股无处消解的焦虑猛地窜起——他指节猝然发力,掌中短刃硬生生掰断,锋利的铁片刺入皮肉,鲜血蜿蜒而下,脑海中的焦躁却并未缓解丝毫。
他甩掉掌心的碎片,语气森然决绝:“去,直接把裴野给本宫抓来。”
部下迟疑道:“可裴世子毕竟是……”
“区区一个世子罢了,”赵淮渊抬眼,眸中血色骇人,“护国公老了,武将一旦离营,跟拔掉牙的老虎没什么两样,即便威名在响,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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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园内外挤满了宫里的医官和玄甲卫。
此刻的沈园,堪比禁宫大内。
沈菀再醒来时,已躺在锦缎堆叠的床榻上。
肩伤被仔细包扎过,空气中飘着名贵药材的苦涩,沈菀知道这一关她闯过去了。
“郡主醒了?”老太医恭敬道,“陛下御赐西域雪莲为您疗伤,您总算是挺过来了。”
郡主?
沈菀松了一口气,看来惠景帝还算够意思,并没有苛待她这个救命恩人。
这步棋,终究是走对了。
有了这救驾之功与郡主尊位,周不良即便贵为新科状元、再得官家青睐,也很难与她匹配。从受封那一刻起,她便算半个皇家人,婚嫁之事,沈家再难插手。
只是景帝心思,着实深沉。本可封个县主了事,他却偏偏抬举她为郡主——县主是义女,郡主却是义妹。
一字之差,辈分却是天壤之别。
如今她名义上竟成了皇子公主们的姑姑,太子与昭王那点心思,也被这身份彻底断绝。
至于赵淮渊?
一想起那个软硬不吃的狗疯子,她眼底微不可查的掠过一丝笑意。
此番算计落空,他怕是……要气疯了。
太医诊过脉后便退下了,始终守候在侧的五福上前,小声道:“小姐可有话要问奴?
“裴家如何?”沈菀轻声。
五福面露难色,却也不敢隐瞒:“官家遇刺后震怒,疑心国公爷勾结蛮夷意图不轨,老国公现已下狱,偏审理此案的差事交给了九殿下。”
沈菀闻言心头松了一口气,外祖落到赵淮渊手里,短期内都不会脱身,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终于透过无人察觉的细微处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前世,朝廷派外祖赴边关督军,岂料中了东夷人的埋伏,又苦等救援不到,最终惨烈而死。
随着外祖殒命,护国公府自此也开始没落,如今,外祖下狱反而躲过了边关死局,这才是此番她设局的关键所在。
她抿着干涸的唇角低声道:“去,把世子爷绑了,暂且安置在郊外的庄子上。”
“主子,小心!”
外头蛰伏的影七瞬间被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制服。
五福下意识掏出腰中匕首,见到来人,下意识后退半步,略显慌张道:“你要干什么?”
赵淮渊信步闲庭的朝着榻上走来。
沈菀冲着五福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岂料对方压根就没将五福放在眼里,径直奔向沈菀,紧接着她只觉下巴一紧,赵淮渊修长的指节像把铁钳一样擎住她。
赵淮渊像是在打量铺子里头的猪肉一样,对她挑肥拣瘦个没完:“怎么又瘦了,捏着都硌手,不过总算是还活着,留口气就行,免得你出去到处扑腾,回头在把命丢了。”
“不劳九殿下费心,我就算死,也得拉着您一起。”沈菀用尽力气也没能拍掉赵淮渊的爪子。
“嗤,我倒是愿意跟你一起死,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赵淮渊掀开被子,解开沈菀的内襟,旁若无人的检查起她的伤口,就像在永夜峰那样,他的世界里只能瞧得见沈菀,旁人的死活,于他而言,丝毫不在乎。
“我当你蛇蝎心肠,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踩着亲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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