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便策马直奔宋虞而来，寒光闪过，随后刀剑相撞，发出泠泠的声响。

宋虞并不打算和顾辞决一死战，但奈何顾辞招招狠厉，没有半分留情。

无法，宋虞也只能认真起来。

惊雷伴着阵阵刀光剑影落下，划破天际。

钟离收拾完残军，赶过来时，便看见两个熟悉的声音交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望着顾辞，她神色复杂，但并未上前。

两人滚下马，近身搏斗，满身泥泞也浑然不顾，顾辞一剑劈下，宋虞闪身躲避，顾辞却穷追不舍，接二连三地朝宋虞砍来，宋虞无奈，她用庇黎格挡，将顾辞的剑挑开，剑身从空中划过，最后落在雨水之中，而宋虞的剑则抵着顾辞的胸口。

“我输了。”顾辞惨笑，似乎对这个结局并不惊讶。

毕竟，面对宋虞，她从来没有赢过。她一直站在宋虞的身后，敬仰与恨意交错。

宋虞拧着眉，复杂地望向她，“顾辞，我说了，现在还来得及。”

顾辞低着头，手指陷在水洼之中，她垂着头低笑，但表情却像是在哭，“来得及吗?武原的百姓不会死而复生，老夫人也活不过来，温稚更是无冤可伸。”

宋虞眼神在晦暗风雨中如明炬，“死者已矣。你若悔改，我们可以一起让萧宁血债血偿。”

顾辞摇了摇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留下，“你可以，我不可以。”

说完，她的手握上宋虞锋利的剑柄，手掌被划破也不在意，她只是，一步步地走近宋虞。

宋虞的瞳孔倏然睁大，顾辞就这样握着庇黎剑，一寸一寸地没入自己的血肉。

忍着蚀骨的痛意，顾辞轻声说道，“宋虞，我恨你。但我知道你是对的。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又走近一步，胸口蜿蜒的血水流下，顾辞痛得拧紧眉头，“但比起恨你，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仇人卖命，恨自己将武原变成了第二个槐县。我实在是活得太痛苦了，所以这一剑，不是你杀了我，而是我自己杀了自己。”

宋虞身形微晃，但顾辞接着往前走，剑又没入一寸，她面色苍白，血止不住地往外涌，“而你，将继续活在痛苦之中……”

最终，她再站不稳，倒在了泥泞之中，宋虞蹲下身，抱着浑身是血的她，神色复杂，如鲠在喉。

“我万罪难恕……但顾云年幼，何其无辜……若有朝一日，你得偿所愿，问鼎九州……还望你念及昔日之情……救顾云一命……”

宋虞喉咙滚动，她抑制着自己的哽咽，说道，“好，我答应你。”

听到宋虞的回答，顾辞沾满鲜血的手垂下，她缓缓阖上双眼。

大雨怜悯，将顾辞身上的血污冲刷而去。

最终，宋虞将顾辞安葬在这片山林之中，一抔黄土，一块墓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雨势渐弱，斜风细雨入怀，宋虞望着这块简陋的墓碑，伫立良久。

钟离撑伞站在宋虞身后，也久久不语。

没有人知道宋虞在想什么，少顷，宋虞缓缓开口，似是叹息，“回去吧。”

萧宁的军队被突如其来的夜袭击溃，暂时无力进行攻城，羡城之围稍解。

回到熟悉的刺史府，宋虞一时恍惚。府内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朱门外，魏蓁早早在此等候，僮仆给她撑着伞，见到宋虞，魏蓁不顾头上的雨，快步上前，走到宋虞面前时，她躬身行礼，“恭迎女君平安归来。”

宋虞连忙将人搀扶起来，她状似轻松地说道，“我俩什么时候如此见外了？”

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魏蓁才缓缓抬起头，她眼中泛起水雾，笑着说道，“我的不是。”

一段时日未见，魏蓁的身形又消瘦了不少，宋虞方才一扶，人轻得如同羽毛。

走进府中，苦涩的药味便飘入鼻中，宋虞皱眉，握着魏蓁冰凉的手，“可是之前的伤寒未好？”

魏蓁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我身子弱，早就浸淫在药罐之中了。”

宋虞垂眸，“是我的过错。让文郁操劳了。”

“为君分忧，臣子本分，哪有操劳之说。”

钟离静静站在门柱边，没有打扰两人的叙旧。

宋虞扫了一圈府中，挑眉问道，“其他人呢？”

魏蓁望着檐下点滴的细雨，轻声说道，“裴若望和秦有仪在梧州对战不利，被迫后撤，如今退守永州，伺机而动。成玉……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寻你。”

宋虞几乎能想见赵成玉的反应，她抿紧唇，没有说话。

两人并肩而行，魏蓁问她，“阿虞坠崖之后，是如何脱困的？”

宋虞也正想与魏蓁说此事，“文郁，你可知慕容蔚？”

魏蓁没想到宋虞会提起慕容蔚，半晌后，她摇着便面缓缓说道，“慕容氏在前朝颇受先皇后姜令信任，曾经权倾一时，韩泰篡权之后，便被打压，据我所知，慕容蔚应该是买来的闲散官位，并不受萧宁器重。”

宋虞蹙眉，“是慕容蔚救了我。”

魏蓁神色凝重，“慕容蔚？她竟有如此本事，能在萧宁眼下救人？”

宋虞摸着下巴点头，“这也是我所疑惑的。若她真如表面一样，是个散官，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她说是为了自保，若有一天我夺得了天下，可以看在这份恩情上饶她一命，但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慕容蔚虽然和宋虞一样是穿越者，但未必就对她毫无保留。在救下她的时候，慕容蔚分明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还是救了她，慕容蔚究竟想要什么？

气氛沉重起来，魏蓁分析道，“她有这样的本事，想要自保，大可不必走这一步险棋。若是被萧宁发现，整个慕容氏，都将为之陪葬。”

顿了顿，魏蓁说道，“慕容蔚之事看来不简单，不过阿虞可以借此继续和她来往，或许能套得洛京消息。”

宋虞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乌勒掳掠祁州北郡，萧宁派慕容蔚作为使臣前往求和，我当时也一同前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乌勒即将再度进犯祁州，萧宁腹背受敌，只得被迫回师，羡城之围便能解了。”

魏蓁听完宋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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