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少阳院的朱漆大门敞着,单檐庑殿顶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金碧色的光芒。
比起雄浑壮丽、殿宇连绵的东宫内坊,实在狭小逼仄的可怜。
大门正对着嘉德堂,微风拂过檐下铜铃,时不时奏出美妙乐音。
正堂东边是书房,素壁朱窗,青砖灰瓦。西侧是会客厅,门扉紧闭,苔痕映阶。
再往里走便是正寝澄心居,檐下湘帘高挂,窗扇半支,虽幽静清雅,可与恢弘的大明宫气象有些格格不入。
刘褚和于氏各自领着太子和太子妃的侍从候在少阳门外,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后,俱都屏气凝神,垂首肃立。
贵妃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几乎铺满横街。
金碧辉煌的凤辇直到进院才停下,薄幔被金钩挂起,姜氏亲自上前搀扶。
和以往一样,贵妃仍是趾高气昂目空一切的模样。
徐春芳垂首侍立在队列中,面上虽平静无波,手心却早沁出了冷汗。
太子妃去少阳院的消息传到绫绮殿后,贵妃立刻便丢下了手头的事。
除了姜氏,没人知道她对郑鹤衣的看法,徐春芳也不例外。
李绛性情暴烈,冲动易怒。郑鹤衣更是心直口快,毫无城府。
一旦贵妃和他们对峙,天知道会不会露出马脚。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若郑鹤衣再次顶撞贵妃,她必会下令严查。
若她协助郑云川私入东宫的事败露,轻则前程尽毁,辜负了尚宫的栽培,重则性命不保……
“尔等在此等候,未得命令,不许进去。”姜氏面沉如水,严肃的声音打断了徐春芳的思绪。
众人齐齐应诺,她也跟着躬身,眼观鼻鼻观心,连余光都不敢往堂内瞟。
贵妃和太子矛盾日深,和太子妃也是相看两厌,此番去兴师问罪,怕是场面不大好看。一念及此,她忙示意众人退到了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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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扶着贵妃拾级而上,轻软的丝履踩在石板上,声音几不可闻。
刚一穿过嘉德堂,就见李绛扶着郑鹤衣的肩,一步一挪地过来了。
嘉德堂距澄心居不过数丈,他们却步履艰难,不知走了多久。
李绛两腿微颤,一瘸一拐,每挪动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
他的手扶在郑鹤衣肩膀上,但郑鹤衣手伤未愈,使不上劲,只得用胳膊圈着他的腰,费力地帮他前进。
“妾身参见太子、太子妃!”姜氏率先行礼,故意提高了音量。
两人顿住脚步,这才抬起了头。
李绛穿着件绿底金纹大袖圆领袍,革带上的玉带钩都没扣好,头上没戴冠,腰间未佩玉,脚上只趿着软缎鞋。面色虽有些憔悴,可眼底精光却藏不住,透着股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和倔强。
郑鹤衣素面朝天,挽着极简约的发髻,鬓边斜斜插着几支花钗,细碎的金叶步摇随着动作在脸庞微晃,给她蜜色的皮肤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像佛寺中的菩萨。
她的衣着也是家常样式,藕荷色窄袖衫外罩着宝相花坦领背子,石青色花草纹曳地长裙下露出翘头珠履,唯有泥金绘彩披帛还算华丽。
“儿臣叩见……”李绛抬手作揖,顿了一下道:“贵妃娘子!”
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生分,也不知是故意赌气,还是想跟郑鹤衣学。
郑鹤衣心头暗喜,忙跟着躬身,“妾身参见贵妃娘子。”
姜氏身子僵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去,企盼着贵妃别被愤怒冲昏头脑。
贵妃深吸了口气,强压着火气,瞪了郑鹤衣一眼,语气里满是讥讽:“妇唱夫随?本宫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说罢甩下两人,径直往澄心居走去,裙裾扫过门槛,带起簌簌风声。
姜氏没有跟进去,而是上前搭了把手,和郑鹤衣一起扶着李绛。
刘褚虽胆战心惊,可还是硬着头皮跟进去奉茶。
等三人龟速挪进澄心居时,贵妃已经吃完一块点心,并饮完了一盏茶。
“出去。”她放下青瓷茶盏,目光扫过姜氏和刘褚。
两人不敢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郑鹤衣顿时如临大敌,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李绛却挺起了胸膛,忍痛站的笔直,并微微侧身将她挡在身后,语气带着点慷慨激昂:“贵妃前来,有何见教?”
“身为人母,还不能来看看儿子了?”贵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看到那如胶似漆的样子,眼底的讥嘲更浓。
小小一场风波,就让婚后甚至不愿圆房的两人成了“患难夫妻”?
郑鹤衣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呼吸都急促起来。
“站在你面前的,是当朝太子。你的儿子,已经死了十天了。”李绛的脸冷了下来,咬牙切齿道。
贵妃却像看闹剧似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阿鹄,你幼年时跟本宫赌气,也说过这话。”
“阿鹄”是李绛的乳名,只有帝妃和江王知道。
陡然听到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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