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是骆抒和宋师傅共同想出的,像这种尸身已经安葬,只剩下格目录的悬案,可否请画师绘制一幅等身像,以备后来人相认。
巧的是骆抒正好会画,宋师傅又早有准备,在验尸时已留下死者身体的尺寸,这便有了他的身形。
另外在吏部记档中,虽然没有详细地记录岳山客的样貌,可从只言片语中,骆抒还是能勾勒出一个轮廓来。
在熟悉的人眼中,这样的轮廓已经够了。
韩汝器发懵,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何用意,大晚上扣他在这儿,给一幅山客兄的画像让他看。
不详的预感再度涌现心头,不愿去细想的种种,此刻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失踪两月,韩雨钟同情的眼神,等身的画像。
他有些坐不住了,跌回到圈椅中。
宋师傅捧着验尸格目录过来,“除了画像外,死者左臂有陈旧性骨折痕迹,约摸已有十年之久;另外按压死者肺部有肿胀感,有淤积,说明生前有肺病或者咳疾,大人请看。”
死者,他攥紧了椅把,这两个字击毁了韩汝器内心最后一丝侥幸。
借着钝痛袭来,他开始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死者?什么死者。”
画上的身影是那么栩栩如生,他似乎又看见带着侠气的好友邀自己观赏新得的奇石,说着说着他揉了揉自己的左臂,“年轻时骑马不慎摔倒,险些送了命,好在只是左臂骨折,可惜没养好,一到霜雪天气就生疼。”
接着又说,“呆在坑冶司也算是钦差了,虽然只是个小小监务。只是下矿久了,就觉得犯咳嗽,好些老人也有这个毛病呢。”
韩汝器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了。
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不愿让众人看见,好半晌才抬起脸,哑声说道:“是他。”
其他人片刻沉寂。
终于找到死者的身份,可骆抒心头像是千斤重,她不知道认尸的场面如此揪心。
哪怕死者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不喜欢韩汝器这个人,可此刻他的悲伤真切地感染了她。
宋师傅递上手帕,“请大人节哀。”
残忍还没有结束,韩汝器随后认出了探陵镞,这是岳山客的随身之物,从来没有扔下过。
他颤声,“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事涉机密,韩雨钟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韩汝器再度追问,“那封书信是不是很重要?”
他指的是最后一封来自岳山客的信,韩雨钟方才已大致扫过,上面记录着岳山客通过灰矽石发现的显影之法。
灰矽石,本是铜锡矿的一种伴生石,有它的地方往往有丰富的铜锡矿。
可本朝律法,私开矿藏乃是死罪。
信中岳山客并没有说他是如何得到这种石头的,只是机缘巧合下他发现石头磨成粉溶解后,竟然能将纸上的字迹隐去。而重现也是一样的办法。
他兴奋地写信给韩汝器,如果此法可成,有大用处。军中传递信息皆可用此法。
韩汝器当即回信给他,想要一观奇石。
就是这封信发出后,便再无回应。
韩雨钟收起这封信,“这封信暂时不能还给你,我送你回去。”
马车已等到门外,韩汝器手脚已软,几乎是爬了上去。
出门前韩雨钟将信塞到骆抒手中,朝她点了点头,骆抒知道他的意思,回握了他的手心。
她要琢磨一下信上的内容。
信上说磨石成粉溶于水,她已经有了一瓮。接着是岳山客特别注明的内容,灰矽石难得,他收集了不少才磨成可用的二三两,想来就是骆抒在木盒中扫出的那些,杀他的人不懂这石粉的作用,看作无用灰尘,才让骆抒拿到手,可惜只余几钱。
接着岳山客说,他试验几回,发现石粉和靛蓝染料最为相合。先用特制墨水将信息涂在载物上,再加靛蓝染料隐去,便达成了这堪称完美的显影之法。
此外,他还利用布料的暗纹设置了防御机制,一旦用了它法,里头的信息可就毁了。
骆抒感叹,这个法子很巧妙,也很谨慎。
而他也提到,石粉的分量至关重要,若是少了,就达不到显影的程度。
这与骆抒的发现不谋而合。
接着他又说,磨取石粉的过程也需注意,灰矽石杂质较多,需先用醋洗,反复多次待杂质洗净后才能磨成粉。
她长叹一口气,将陶瓮又放了回去。
不知大理寺的那块灰矽石够不够。
小值房的灯一直亮到韩雨钟回来,他愣了一会儿才推开房门,骆抒伏在书案上,像是睡了。
院里落针可闻,烛火燃得滋滋作响,映在她半边脸庞上,让四周的昏暗都显得温馨。
韩雨钟不由自主地坐在她身旁,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每一下都带着满足和珍惜。
脸上的触感惊醒了骆抒,她迷迷糊糊抬眼,问他,“你回来了?”
“嗯”,韩雨钟轻声,“我回来了。”
只是摸了摸她的手,他皱眉,“怎么这么冷?”
怪他回来得太晚,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暖着,“我该使唤人送你回去的。”
定是天太黑,她不敢自个走,只能乖乖等他。
骆抒同他解释,“看信上的办法,一时看入迷了,没顾上时辰。想着休息一会儿,竟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韩雨钟收起笑,“我若不回来,你是不是要这里趴一晚?”
他故意板着脸,声音中藏着不容察觉的沙哑,要骆抒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
骆抒直起身子,腰是有点难受,“可我觉得,你就是会回来啊。”
韩雨钟失笑,烛光灼灼下,她脸上的点点笑意是唯一真切的东西,他想要留住。
“最近事忙,等彻底闲下来了,我同你去金明池泛舟可好?届时秋韵已深,池边枫叶红浓,我们在舟上游湖,不要旁的人。”
骆抒回答好,见他的神色也略有疲乏,心里一动,“这是怎么了?”
韩雨钟嘴唇翕动,弯腰将头靠在骆抒膝上,“只是今日有点感怀,想得深了。”
他不知道,原来大哥这种的人也会如此悲伤,倘若有一天他也如此,会有人感怀他吗?
他靠得更深了些,只是他身量比骆抒高多了,这么一来像一只巨兽蜷缩在骆抒身边。
骆抒只能看到他隆起的脊背,手也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去。
指尖下是他紧绷的肩胛骨,骆抒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像是告诉他,“我在呢。”
韩雨钟侧身躺好,双眸里闪着深色。照如今的局势,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呢?
想着想着,一个极轻的,羽毛一般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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