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巷子里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笼,接替着方才晚霞的余晖,照亮了各自回家的路。
杜鹃哼着歌,抬手看着指尖格外精美的红玛瑙戒指,似乎想到了什么,羞赧地一笑,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
自家院门灯笼暗着,她皱了皱眉,推开门,“大晚上去哪儿浪了不回来,灯笼都不点……晦气……”
她眼尖地瞧见院子里呆坐着一个人影,连忙收了抱怨的嘟囔,立刻换了副热情的模样靠过去,嘴甜地喊着:“虎子哥,怎么回来了也不吭声?可用过晚膳了?”
王虎将视线落在他被纤纤玉手贴着的臂膀上,沉着脸没吭声。
杜鹃翻了个白眼,装作耐心地又问:“怎么了?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王虎答非所问,盯着那她指尖的红玛瑙戒指,声音有些涩然,“多少钱买的?”
“……问这个作甚,反正是你前些日子给我的五十两银子,我喜欢就买喽。”杜鹃警惕地将手收了回来。
王虎眼神忽然变得阴沉,将杜鹃手一甩,破口大骂。
“给你二十两,你便如此铺张奢侈?平日里你一月五两,如今你手头可还剩几个子?明日便将它退了!”
“凭什么!”杜鹃脱口而出,看到王虎有些阴鹜的神情,忽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可不想将那贵人给的信物,变成那一点点的碎银。
“虎子哥,你若是遇到了难处,便同妹妹说……”她转了转眼珠,软着性子央求,贴近时竟发觉他脖子上一道血痕。
“那你现在便随我去当铺!”王虎一把扯起黏在他身上的杜鹃,铁手如同锁链,拖着她的臂膀便消失在院门外。
杜鹃挣扎和求饶在他耳边宛若蚊蚋,惊醒了街坊养的护院犬,也不曾让王虎心软半分。
他满心里想着:如今手里还有二十两,若是将能卖的都卖了,今日凑够三十两,便能将那印子钱还上。
直到,那关得严实的当铺大门,击溃了他所有的幻想。
王虎忍不住踉跄地退了几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摔坐在路边,半晌无言。
*
翌日,沈家后宅。
鹅黄日光微微透过窗棂,白色的细绢将屋内和屋外隔成两个温度,屋内四季如春,燃着沉水香。
纱帐里缓缓坐起一个美人,声音慵懒带着一丝沙哑:“芸娘,昨日夜里起风,今日换掉这纱帐吧。”
芸娘将净面的温热布巾递过去,苏尔茗抬手顺势接过,将湿暖的温度传到眼周,解了一宿噩梦的乏累。
她梦到她杀沈万金失手,他将妹妹接入府中。
半晌,她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吩咐道:“早膳后,我要去城北铺子一趟,上次小周姨娘说要个花瓶,正巧妹妹屋中还缺点物件,我一并去取了。”
用早膳时,她将此事同沈万金说了。
沈万金亲自执起象牙筷,为她夹了一个汤包,温声道:“夫人只管去做便是,你的妹妹你最了解,若是人手不够,尽管吩咐芸娘去要。”
苏尔茗隐在袖中的手将衣袖攥得死紧,像是替妹妹高兴般缓缓笑了,柔声道谢:“多谢夫君体贴。”
她夹起那个汤包,操着大家闺秀的仪态,小口吃完,用布巾抿掉唇角多余的油花。
沈万金爽朗一笑,赞她:“茗儿,你终于懂事了。”
她咀嚼吞咽的动作一顿,忽觉口中油腻,恶心至极。
沈万金走后,她命人撤了膳食,连喝两杯浓茶,才压下那股腥臊之气。
放下茶杯,苏尔茗起身往前院走,在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似乎想起来什么,吩咐芸娘:“让何老送我,再叫两个护卫跟着。”
芸娘应声而去。
不多时,一辆带有沈家标记的马车缓缓驶向城北,精致的木轮滚过长街,带起一阵香风。
马车高大宽敞的车厢旁侧,紧收着两名孔武有力的护卫,可见车中人身份不凡。
车前铃铛一响,马车停在了城北当铺的门口。
苏尔茗正要掀开帘子,脚下方踏上木阶梯,便听不远处突然有了动静,直奔她而来!
“夫人!求求你,救救我!”
那人披头散发“扑通”一声跪在她马车前,仅着一身破烂的外衣,里面是上好锦缎制成的中衣,看起来颇为怪异。
“夫人,求您借我些银子!我看您家境富裕,想必不缺这些俗物。您若答应,我一身力气,之后可为您当牛做马!”
她定睛一看,随后立即冷漠地错开眼,垂眼踏着木阶梯一步步走下马车,遮掩住眼中认出王虎的惊讶,一副不愿多事的表情。
马车旁,腰间别着木棍的护卫立刻上前,不耐烦地挥挥手,“起开!不要挡我家夫人的路!不然,别怪我们兄弟俩不客气!”
王虎眼中只盯着那衣着不俗、气质不凡的貌美夫人。
趁护卫以为他安分些,立刻抽出其中一人腰间的木棍,一个打滚钻过二人的缝隙,麻利地起身后,三两步追上前,就要碰到那女子的衣摆。
破空之声忽然响起,他双膝一软,手腕不知被什么击中,仿若筋骨断裂一般不自觉地松开了木棍,摔倒在距离那夫人半步的地方。
苏尔茗被那熟悉的破空声惊得猛然回头,便见王虎丢了棍子,双膝砰地一跪,狼狈地摔倒在她面前。
不待她拧眉呵斥,那两个护卫连忙追上来将王虎架走,摔到路中间狠狠地拳打脚踢。
“住手。此事应报给府衙,有官府处理,切莫动用私刑,闹出人命。”
声音犹如悦耳动听的琴声,尾音极有磁性,让她莫名耳熟。
那人一袭青衫自人群中缓缓走来,脊背挺拔如松,面带浩然正气,距离她面前两步停下,一板一眼地问:“夫人,可曾受伤?”
是那日马车中的男子。
苏尔茗摇了摇头,错开他锐利洞察的视线,福身行礼:“谢过公子相救。”
不远处护卫方一停手,王虎一骨碌起身跑远,护卫还待要追,她叹了口气,阻止道:“算了,莫在浪费时间。”
她用眼神示意何老,借着福身行礼时又退了一步,缓声道:“小女子还有事,先行一步,还望公子见谅。”
何老从怀中掏出一个装着银子的锦袋,不待人拒绝,便塞给了男子身后的仆从,转身离去。
陆远望着苏尔茗远去的背影,扭头看到竹年手里鼓鼓囊囊的一包碎银,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神色。
他看起来那么穷吗?
竹年问:“主子,这……”
他摇了摇头,迈步离开了当铺门口,看向那马车上的沈家标记:“不知其姓甚名谁,贸然拜访着实失礼。这些,先同上次那些放在一处,以后还给她。”
竹年诧异:“主子,那不是沈家的马车吗,她自然是沈家的夫人!”
主子破天荒没理他。
他悄悄抬眼一瞥,发现自家主子的表情有些凝重,立刻改口:“主子,可我们明日便要离开恩自县了,下次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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