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在黑暗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温探花冷探花的,与她何干?
褚景见她不作声,冷笑一声便也不再言语。
日子流水般过去大半月,褚景的身子渐好,腿疾却愈发严重,每逢夜深便隐隐作痛,他却总说冬日里难免如此,不必大惊小怪。
转眼立春,陛下在鹿台设宴,邀群臣登高迎春。褚景却整日恹恹地倚在窗边,连群嬷嬷都看不下去,“殿下总闷在屋里,骨头都要发霉了。”
时宁深以为然。
这夜熄灯后,她钻进被窝轻轻碰了碰他的腿,“后日春宴,我推轮椅陪你去可好?”
“不去。”他翻身将脸埋进她带着花香的发丝里。
“为何不去?”
“累。”
“整日躺着怎会累?”
“……”他忽然将她揽进怀里,“再问就罚你背书。”
时宁在黑暗中气得咬唇,却听见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人竟真睡着了!她悄悄伸手探向他膝头,果然触到一片冰凉的肌肤,指尖稍用力按揉,便听见他在睡梦中也会发出压抑的闷哼。
月光透过纱窗,照见他紧蹙的眉宇,时宁轻叹一声,将掌心焐热了缓缓揉着他刺痛的关节。
连着磨了他两日,他这才同意。
鹿台春宴这日,碧空如洗。高台本是建于皇宫后山的山顶处,从前叶家求雨所用,如今用得少了,当今陛下便下令重建,用作春宴祭祀。
九重高塔铺展在青山之间,汉白玉阶旁新柳抽芽,鹅黄嫩绿点缀着朱墙金瓦,百官身着常服沿阶而上,远远望去如彩绸逶迤。
东宫的马车行至半山腰,这边设了个停放马车的地方,离山顶还有一小段路程,需得步行上山。
同行的何必庆将轮椅放下,欲将褚景扶上轮椅。
褚景忽然按住轮椅,仰头望着延伸至云端的台阶,唇角扯出讥诮的弧度,“我十五岁那年替父皇祭天,走的也是这条路。”
她刚想张嘴,忽见内侍抬着明黄步辇匆匆赶来,领头的太监跪地喘着大气,“小的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宁王殿下特意命小的在此,说太子殿下冬日腿疾反复不宜劳顿,向陛下特许太子殿下可乘步辇上山。”
褚景眸光骤冷。
时宁明显感觉他脊背僵住,搭在扶手上的指节泛起青白,正要开口,却见他忽然轻笑,“皇兄有心了。”说罢,他竟撑着扶手试图起身,“不过我还没废到要人抬着走的地步。”
时宁慌忙去扶,触手却是一片冷汗。
他借着她手臂的力道站直,玄色大氅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苍白的脸上竟逼出几分血色,“走吧。”他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唯有扣在她腕间的力道泄露着痛楚。
鹿台最高处的是隐星阁,凭栏可见整座皇城沐浴在春光里,琉璃瓦反射着粼粼金芒。
皇帝见到褚景自行走来,眼底闪过欣慰,“景儿今日气色甚好。”
宁王执壶斟酒,“太子怎么步行而来,那小太监难不成偷懒去了?”白玉杯递来时,指尖不着痕迹地擦过褚景手背,时宁明显感觉身旁人颤了一下。
褚景握着时宁的手腕一紧,皮笑肉不笑道:“不怪那小太监。”
宁王淡淡一笑,颈间的狐毛领随风而动,“虽说是立春时节,寒气倒未消散半分。”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明朗的少年声,“皇兄!你们都在!”
褚川从台阶上小跑而下,看样子刚去过裕贵妃那处。
宁王替他抚平衣领,笑道:“怎么这般毛躁?”
褚川露齿一笑,“我看着你们高兴!从前我们也在此处玩耍,一起躺在草坪上晒太阳,那时夜里下过雨,结果惹得衣服上湿了一片!”
宁王闻言也不禁一笑,“是啊,那时你还惹了风寒,父皇可是狠狠把我骂了一顿。”
“咳咳......”褚景突然咳嗽一声,褚川立马看着他,担心道:“皇兄你这身子......”
褚景摇摇头,“不碍事。”说罢,他朝着一旁的时宁招了招手,“我过去坐坐。”
时宁见了他的动作,立马走近将他扶在一旁的亭子处,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心中不由地一紧。
两人坐在亭中,看着草坪上他们肆意的身影,有公子哥在踢蹴鞠,也有在比试射箭投壶,还有些贵女们凑在一起聊天绣花,好不融洽。
一道身影渐近,崔般容一身碧色衣裳缓缓而来,桃唇微张,“般容见过殿下,见过太子妃。”
褚景露出几分不耐,“何事?”
崔般容微微低头,半张脸掩在发丝间,“般容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褚景抬眼看着她,示意继续说下去。
“般容请殿下看在往日情分上,莫要为难我未婚夫。”
褚景冷笑一声,“你凭何认为我在为难他?”
崔般容抿了抿唇,“殿下请他来教太子妃功课,这难道不是为难吗?”
“呵。”褚景偏过头,将目光看向远处,“你认为教太子妃是为难?”
“我......”崔般容迟疑几分,脸憋得通红,“般容不是此意,但......确实于理不合......”
“崔姑娘倒是真为温探花考虑,探花好福气。”褚景说这句话是面无表情,时宁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难不成他真是在为难,因为崔般容?
时宁心情顿时也有些不高兴,将身子退到褚景后面的位置坐下。
好生莫名其妙的人。
待到崔般容离开,丝竹声绕着草坪响起,褚景忽然倾身,指了指远处那个投壶的身影,“你看见温探花了么?”
时宁顺着褚景所指的方向望去,西席末位那个青色衣裳蓦然撞入眼帘。春风拂动他束发,露出一支素银簪,清瘦侧影在人群中如修竹挺立。
春风吹皱一弯池水,倒映着满座锦衣华服。
当那人转过头时,时宁呼吸骤然停滞,眉间那颗浅痣,与她记忆深处的少年郎君倏然重合。
“温......淮远,温探花?”
时宁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褚景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漫不经心地应道:“正是今科探花。”
温淮远?淮远哥哥?
时宁顿时捏紧拳头,一颗心砰砰跃动,他真的成功了!真的考上了!她高兴得胡乱踱步,一双手显得不知所措,心中的愉悦她竟不知该如何表达,她迷茫、不安、甚至期待。
因为这是她年幼时除去养父,最喜欢的男子。
十年光阴在脑海中呼啸而过,袁河县漫山的桃花树下,少年曾用树枝在沙地写下“淮远”二字,笑着说待金榜题名时......
那个人影似乎也注意到了亭子中的她,投壶的动作瞬间落了下风。他几下投完手中剩余了羽箭,竟快步朝着她走来,步子大得几乎下一秒就要出现在时宁眼前。
褚景看着逼近的身影,语气竟还有几分挑衅,“你瞧,来了。”
青石径上脚步声渐近,带着桃瓣的清香停在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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