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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耦托納壓卡預賽(三)

東部時間二十二點五十九分,海瑪加斯泰克市西區天邊的夜色深沉如墨,城市燈火在遠處像一座漂浮的銀島。路燈下的柏油公路呈現冷冽的鐵灰色,猶如一條蠢蠢欲動的巨蟒,蜿蜒穿行於深夜之中。夜風從北側吹來,掠過車道邊的路樹與防撞欄,在萬籟俱寂之間,鼓起一道道不明的氣流,彷彿在向即將展開的比賽預告風暴即將來襲。

隨著第三場預賽的正式開賽炮聲劃破長空,坲盧摩薩車隊的三輛重型卡車同時發動引擎,怒吼聲震撼天際。駕駛座上的滴雍·琿鼎──也就是隊友稱呼的「張雲廷」隊長,雙手緊握方向盤,目光冷靜如鐵,瞳孔倒映出前方漆黑公路上閃爍的指示燈。

無線電中他開口,語氣沉穩,「公路直線加上隧道段,節奏會比前兩場快,我們分數夠進決賽,但這場仍要守住穩定名次,別冒進。」

「收到。」舒米恩在後方回應,聲音依舊平靜而內斂,「我守後線,監控變動。」

「明白,」趙文峰的聲音比他們兩人多了幾分年輕的衝勁,「我會在第二段嘗試超前,但不會搶第一,避免過度耗損。」

三人不需再多言,已達成共識。車隊默契如往常流暢無礙,他們已經在數場練習與預賽中磨合出最適切的戰術節奏。

起跑段為筆直的六線車道,周圍高樓的玻璃帷幕反射著競速車的車燈,像無數星芒同時閃爍。車陣初啟時一如黑色洪流奔騰而出,濃密的輪胎摩擦聲與爆裂的油門音交織成一首狂熱的機械交響曲。滴雍·琿鼎將檔位拉高,車速瞬間衝破百公里,轉速錶急速攀升至紅區,車身卻仍穩如磐石。他刻意不與前方數輛車爭搶直線領先,而是穩穩保持在第五名附近,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文峰,右側第七車線有空隙,對方拉不住。」滴雍·琿鼎開口提醒。

「看到了,感謝提示,準備切線。」趙文峰語氣一緊,話音未落,他的車身便猛然向右滑入空隙中。黑色車影彷若水中迅捷魚雷,在敵手尚未察覺之前完成一次漂亮的位移,直接從第八升至第六位。

舒米恩則緊守在第八名的邊緣,將敵手壓制在中段之間,他不急不躁,利用對道路細節的敏感與高階駕控經驗,不斷阻撓後方車輛接近,使整個隊伍形成一條穩固的防線。

第一段為市區主幹道,街道兩側偶爾可見通宵營業的便利商店或交通指示塔樓,夜間照明在某些地段產生斷裂,形成數百米的暗影帶。在這些地段,駕駛人的經驗與判斷將決定誰能保命、誰會失速。

「小心第二個暗區,地面破損,左線稍為內縮,我提前預判一下彈跳點。」舒米恩的聲音再次傳來。

滴雍·琿鼎立刻回道:「我跟上,文峰,跟我們一起減速,別硬衝那段。」

「知道,我會壓在你們車尾一車位距離。」趙文峰立即調整節奏。

當車隊進入暗區時,整片區域彷彿突然墜入虛空,只剩儀表板微光與對講機的嗡嗡聲,隨後便是一連串起伏不平的顛簸與衝擊聲。幾輛車因未及調整而震得劇烈,失去節奏。坲盧摩薩三人卻如預先彩排過一般平穩通過,趙文峰趁此一口氣超越一名對手,成功升至第五。

「漂亮,文峰。」滴雍·琿鼎略帶笑意地稱讚。

「我們這條線很順,再撐一段,我就能貼近第三那輛了。」趙文峰的語氣中,滿是對機會的掌握與熱情。

進入第二段——東側高速聯絡線,這裡是整條路線中速度最快、風險也最高的一段。公路兩側隔音牆高達三公尺,路寬緊縮,變線空間有限,加上高架橋段無法看到遠處的情勢,幾乎等同盲跑。此時誰能精準預測對手動向,就等於手握一枚金牌的半邊角。

「隊長,我要試圖壓第三,但需要你幫我壓制左線對手的包夾路徑。」趙文峰請求支援。

「可以,我來掩護,三十秒內給你空間。」滴雍·琿鼎冷靜應對,立刻將車身略往左靠,以一種近乎挑釁的方式貼住左線車道,逼迫對手減速。這一招雖不構成違規,卻能有效壓制對手動線。

趙文峰立刻趁機從右側略微加速,車身滑出極限過彎線,與對手並行約十公尺後成功卡位,進入第三名與第四名的爭奪圈。

但就在這時,後方敵車突然急速壓進舒米恩車側,試圖分裂坲盧摩薩三人隊形。

「舒米恩,小心,你右後方有人要撕開防線。」

「他太急了,給我一秒。」

話音剛落,舒米恩便將油門略放,再迅速切入內線,讓對手一腳踩空方向,節奏被打亂,隊形再次回復完整。滴雍·琿鼎與趙文峰也趁勢重新拉開差距,進入最第三段。

第三段是環形隧道,這段路線以連續的彎道與狹窄的單向通道聞名,猶如一條盤旋在城市地下的巨蟒。隧道內的照明燈光昏黃且間距不均,牆面因年久失修而斑駁,偶爾還能聽見水滴從頂部滲漏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潮濕與機油的氣味,而隧道內的回音讓引擎的轟鳴聲被無限放大,干擾著駕駛者的判斷。關鍵在於,這段路線的連續彎道幾乎沒有直線加速的空間,每一次轉向都是一場與慣性和摩擦力的博弈。

「注意,第一個右彎後立刻接左急彎,別讓車尾甩出去。」舒米恩的聲音在對講機中顯得格外冷靜,彷彿早已將整條路線刻進腦海。

「明白,我會壓低重心,文峰,記得跟緊我的路線,別貪快。」滴雍·琿鼎迅速回應,同時調整車身姿態,將速度控制在極限邊緣。

趙文峰緊跟在後,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收到,這段太窄了,我會穩住。」

車隊進入第一個右彎時,三人幾乎同時壓低車身,利用車胎與地面的最大抓地力,車身在彎道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而,後方的對手顯然不甘示弱,一輛紅色賽車試圖從外線強行超車,引擎的咆哮聲在隧道內回蕩,彷彿一頭兇猛的野獸。

「右邊有傢伙想硬鑽,舒米恩,幫我卡住外線!」滴雍·琿鼎果斷下達指令。

「交給我。」舒米恩毫不猶豫地將車身略微偏移,佔據外線的關鍵位置,逼迫對手不得不減速放棄超車。與此同時,趙文峰趁著對手節奏被打亂的瞬間,果斷加速,從內線穩穩卡住第三名的位置。

「幹得好,文峰!穩住,我們還有三個彎道,就能徹底甩開他們!」滴雍·琿鼎的聲音中難掩激動,但依舊保持著冷靜的指揮。

隧道內的緊張氣氛幾乎凝固,每一秒都是一場心跳與技術的較量。而坲盧摩薩三人組的默契與策略,正一步步將他們推向勝利的終點。

比賽來到最後十公里。這段道路直直通往市郊的聯外快速道,途中經過一處長達兩公里的隧道。這是最不容許出錯的地段,一旦判斷失誤,不僅失去名次,甚至可能被擠出前十。

隧道口在夜色中如一隻張開的巨獸之口,吞噬著每一輛奔騰而來的車輛。

「進隧道後別隨便變線,照導航走原路徑。」滴雍·琿鼎低聲說道。

三輛車一前兩後魚貫駛入隧道。隧道內聲響回音放大,車輛行駛聲如雷轟鳴,光線偏暗,只能靠車燈與邊燈判斷方向。每一次轉動方向盤的角度、每一秒踩下的油門,都需無比精確。

趙文峰與第三名對手競爭激烈,車體甚至幾度輕微擦撞,但他仍不肯讓出一步。終於,在隧道出口前一百公尺,他利用對方失衡的空檔,完成一次低線道加速,短暫超車。

滴雍·琿鼎在後方穩穩守住第四名位置,趁對手忙於封鎖趙文峰時,悄然繞過另一輛節奏不穩的車,兩人互換順位,他升至第三。

最終一段為緩坡下滑段,整條公路向東傾斜,車速瞬間提升至一百八十公里以上。滴雍·琿鼎與趙文峰保持一前一後,而舒米恩穩守第七,拚死擋下數輛試圖突破的對手。

最後兩公里,三人幾乎不再言語,彼此的存在早已融入彼此駕駛的節奏中。他們沉默地衝向終點,如三道流星劃過夜空,直指地平線的金□□線。

終點閃爍的紅白燈號一一掠過視線,他們依序通過。

第三名──滴雍·琿鼎,8分。

第五名──趙文峰,7分。

第七名──古拉斯·舒米恩,4分。

坲盧摩薩車隊本場累積19分,加總全天三場比賽總積分為62分,以預賽第二名的成績晉級決賽。

車子緩緩駛入檢查區,燈火通明之下,三人相繼下車。滴雍·琿鼎摘下安全帽,頭髮濕透但眼神清澈,他朝兩人望去,點頭表示肯定。

趙文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但臉上是滿滿笑容。「隊長,我這次差點就摸到第二了。」

「做得很好,能壓住就是成功,」滴雍·琿鼎淡淡說道,「這不是最後一場,我們還有整個決賽要拼。」

舒米恩走近,將安全帽脫下,輕輕擦去額頭汗水。「我們的結構不錯,明天再分析一次今天的行駛資料,我要抓得更細。」

「可以。」滴雍·琿鼎說,「這場比下來,我們最大收穫就是——我們能以最穩定的速度,在最困難的環境裡,保住我們的名次。決賽會更難,但我們會更強。」

三人默默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城市的夜依舊沉靜,但在他們腳下,已經鋪展出另一條閃耀著戰火與榮耀的道路。

晚上十點五十九分,夜風更濃,紐諾爾茨市上空滿佈低雲,月光像隔著紗幕,灰白無聲地灑在街道上。第三場預賽準時開始。這場的參賽車輛比前兩場明顯減少,原本擁擠得幾乎無縫插針的起跑線,此刻空出了不少空位,讓整場比賽顯得有些冷清。

真鮭魚無雙車隊此場派出的是張鮭魚、韓文憲與孫彥誠。

他們的車早已經預備好,儘管清楚這場無論名次如何都不會影響結果,但三人依舊踏實地進入駕駛艙,各自扣好安全帶,檢查儀表燈、連接耳麥,做完所有該做的流程,仿佛這只是一場沒有觀眾的演出,依舊要演到最後一幕。

「今天天氣不錯。」孫彥誠坐在車內,看著前方的街燈發呆。

「這不是天氣好,是車少。」韓文憲在無線電裡淡淡說著。

「更適合我們慢慢跑。」張鮭魚打趣道,「別忘了,我們是無雙,這場不拚,也要帥。」

倒數聲響起,三人車輛像三條無聲的魚,靜靜滑入寂靜的黑夜街道中。

隨著一聲炮響,比賽開始。

這一次的出發,沒有其他場次那種互相壓迫的車隊角力,空間寬鬆許多,讓每個人幾乎都能自由選擇自己的線路。張鮭魚駛入左側車道,保持在視線最寬敞的區域,行車節奏不急不躁。

「右側紅磚巷可以避開前方施工段。」韓文憲的聲音在耳機中響起。

「繞進去會拉長一百多公尺。」孫彥誠補上一句。

「但也不會被迫降速。」張鮭魚做出判斷,「文憲你走右彎,彥誠跟我,守內線就好。」

車隊迅速分流,張鮭魚與孫彥誠保持雙車距離,緩緩通過老城區的主幹道。這段路燈光微弱,視野不佳,但兩人早已熟悉路線圖。

整場比賽沒有任何驚險瞬間,也沒有與其他車隊激烈爭奪的場面,反倒像是一場安靜的巡禮。真鮭魚無雙三人各自專注,遵循比賽路線,穩定前進。

街道兩側陸續有夜間觀眾,零星拍攝、歡呼聲偶爾傳入耳中,但他們不再為之起伏。這不是爭勝的舞台,而是為自己畫下句點的旅程。

終點在紐諾爾茨市中心的大型廣場前,五彩燈光打在封鎖線內的地面。當三台車穩穩駛過終點線,計時板亮起的數字沒有驚喜,也沒有遺憾。

他們三人皆在第十名之外,無積分。三場皆空,正式淘汰。

但沒有人說話。他們只是緩緩駛離終點,靠在一旁臨時設置的休息區,依序關掉引擎。風聲徐徐。

張鮭魚下車時,回頭望了一眼昏暗的城市街道,然後拍了拍車頭的引擎蓋,像是向一位老友道別。

「跑完了。」他輕聲說。

其他兩人也點點頭。是的,跑完了。這場比賽,他們三人,是為了自己。

幾天之後的一個下午,伊希卡瓦電影廠大樓,玻璃窗灑入柔和的陽光,明亮但不炙熱。韓文憲踏進這幢他曾經只能在網路上遙望的建築時,心裡不無波動。他知道,這一刻可能將是他人生轉向的分水嶺。

接待人員早已接到通知,引導他來到一間低調中帶著氣派的辦公室門前。「請進,執行長已在等您。」接待人員禮貌地說完後輕輕敲了兩下門。

辦公室門打開時,韓文憲看見一張大辦公桌後,坐著一名穿著灰白條紋西裝、長髮束成優雅低馬尾的女子,正低頭檢閱資料。她的神情沉靜專注,顯得與傳統刻板印象中的演藝圈高層有些不同。

她抬起頭,眼神銳利卻不帶咄咄逼人之氣,隨即站起身,微笑點頭。「韓文憲散,考恩尼齊瓦。竇佐奧斯瓦利庫達薩伊。」(韓文憲先生,您好。請坐。)

「伊希卡瓦霞喬,阿里尬投格雜伊瑪斯。」(謝謝伊希卡瓦執行長。)韓文憲答得標準,語氣謹慎卻不過於拘束。

伊希卡瓦·阿蘇卡輕輕點頭,隨即坐下翻開桌上的資料夾。「利雷奇蕭瓦哈伊肯熙瑪熙塔。阿達魯托比黛奧諾格凱伊肯瓦納伊托阿里瑪斯尬,叟戴斯卡?」(您的履歷我已經看過了,上面寫著您之前沒有網路電影從業經歷。是這樣嗎?)

韓文憲稍作正坐,誠懇地回答:「哈伊,哈吉梅泰諾秋森戴斯。戴斯尬,奧恩霞諾薩庫欣瓦茲托哈伊肯熙泰奧利瑪熙泰,塔伊很瑤庫佐恩吉阿蓋泰奧利瑪斯。茨奈尼坎梅奧伍凱泰奧里瑪斯。」(是的,這是我的第一次嘗試。但我一直以來都是你們電影廠的忠實觀眾,對貴公司的作品非常熟悉,也一直很欣賞。)

伊希卡瓦的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多了一點親切。「嘿?潶霞諾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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