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消失，白昼重回，四周的黑雾在淡淡白光下灰飞烟灭。

滔天的恶念不见了。

原本失去神志的几人倒在地上，身上覆盖着一层莹莹白光，阻挡着这世间所有脏污。

柳雾高举着的手还未落下，整个人先一步倒下。但疼痛并没有来临，身体不过晃了一下便停止下落。

祝辞恙稳稳接住她，同时警惕四周，“恶念都没了。”

柳雾低低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她现在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更别提远离此处，只能靠在祝辞恙身上，紧紧贴着唯一的支撑点。

这次的降福与先前为沈二所做的不一样，那次不过是随手而为，消耗的也是沈二自身。而这次，是真正的降福仪式。进行如此大的仪式会消耗极多力量，透支自身，结束后往往异常疲惫，需要歇息好几日才能缓过来。

万幸的是，结果与她设想一致，为整个书院消灾消难，其中的恶念通通被消除了。

柳雾尝试运转体内力量，她不奢求再做什么，只要恢复清醒，能靠自身行动就够了。祝辞恙还需去解决恶魂，不可能一直看顾她。虽说祝辞恙一开始让她跟着他，便是为更好地护她周全，可也不该是如今这般……

许是因为她无法动弹，祝辞恙为方便行动，只能紧紧将她揽在怀中。

“快将我放下，否则不便于你出手。”柳雾轻声道。

腰上的手更用力了，像是要嵌进身体一般。柳雾看不到祝辞恙的脸，只能感受到周身偶尔闪过一团火热，身体同时被他带着闪躲。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坏了他的计划，他绝不会放过你。可你现在……没办法应付他。”

短短几天内，这已经是柳雾第二次陷入这般无力的境况。可这次，她不悔。若恶念不除，祝辞恙不知能撑多久，方扯云几人也无法相助祝辞恙。再者，恶念必须清除，绝不能泄露分毫出去，不然整个安京都会陷入难境。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妨碍接下来的行动。

这般想着，柳雾又调动体内的力量。可运转没一会儿，她便发现不对——体内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

真是奇怪，先前从未有过的这种情况。

“不行，他一直躲着，只让这一团恶火出来，想必是要消耗我们。”祝辞恙注意着四周，

“逼他出来。”柳雾低声道。

话落，祝辞恙停下动作，稳稳站在一块碎石上，大喝一声：“宋承延，别躲了！”

黑色火球顿时消失，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应。但祝辞恙明白，已经引起对方注意。

“我们早已知晓你身份，也明白你意欲何为。假扮书神那么久，还不够？如今还要躲躲藏藏多久？”他继续厉声道。

“你恨你父亲，也恨书院，所以伪装成你的父亲对书院下手，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如今时过境迁，书院里早就不是当初的人，他们何其无辜，要承受你的怒火？”

宋承延巨大的身形突然在空中出现，“无辜？他们也配谈这个词？什么都不知道人别在这指指点点！”

“那些死在你面前的人，他们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可曾犯下错事？”祝辞恙面对宋承延，周身气势更盛，“你利用他们，欺骗他们，最后还夺走了他们的性命！”

“哈哈哈！”宋承延大笑几声，“那都是他们自愿的！明知道自己做不到，还妄想通过一些歪门邪道达到目的！”

黑色火球回到宋承延体内，让他整个人更显阴沉。

“信谁不好，偏偏要信书神，甚至愿意拿性命来交易。”宋承延阴森森道，“都和宋言之一样蠢！”

柳雾思考过，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就算前往校外考学，也不会得到一官半职，更多的是被世人所识，幸运的话则拜入世家大族。只有极少数者，最后才有可能被举荐，获得一官半职。

为何燕安书院考学存在交易一事，迟迟未被朝廷所察，不过是因为朝廷不在意罢了。

后来经英国公提点，柳雾才恍然意识到，她一直在以自己的角度去想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在大众面前展示才学的机会，不足为提。可对于那些出自普通人家的学子，则是完全不一样。那些他们自出生起便拥有的东西，同时也是别人望尘莫及的东西。

祝辞恙压着心中怒火，“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也无法去揣测他们当时的心思，但我知道，这世道本就充满不公，他们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无错！他们为之努力更是无措！错只错在，他们用错办法，一时鬼迷心窍，但这不是丢掉性命的理由！更不是你利用他们，欺骗他们的理由！”

宋承延瞪大着眼，两颗滴溜溜转的眼球一副随时要掉下来的模样，“我可没有骗他们，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来年定会让他们得到那个名额。只不过……是他们活不到那个时候！”

“取他们性命的人是你！”祝辞恙再次重申这一点，“不论是学子，还是管事小厮，你都在哄骗他们，只为取他们性命。”

“还不是因为他们轻易就信了！与我何干！”宋承延大笑，“信宋言之，就该死！那些人通通该死！”

“满嘴谎言的无耻之徒！”祝辞恙再也压不住，怒道，“原本我还怜你几分，动过救你的想法。如今看来，你已是十足的恶，再也救不回来了！”

“要你救了？别在这假惺惺！你们这些人，需要你们的时候一个不在，如今把我们逼死了反倒出来说些假仁假义的话！”宋承延双眼被血染红，十分可怖，“若不是我获得力量，你们还不是和之前一样！”

祝辞恙皱眉，“宋承延，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宋承延冷笑一声，“那天的大火没烧死你们，但这次，你们绝对不可能躲过！”

话落，整个书院顿时燃起黑色大火。周身瞬间变得火热，但奇怪的是，腾腾热气中又含着令人胆战的阴沉。一瞬间阴寒与火热相交而来，令人格外难受。

柳雾抓紧祝辞恙，“他状态不对，似乎已经混乱了。”

“嗯，他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已经过了几百年。”

柳雾手上又加重几分力道，“他听不进去了，动手吧。”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祝辞恙轻轻嗯了一声。她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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